老丁、秦小漓,包括暖房門口的羅浩,同時愣住了。
秦小漓臉上的疑惑瞬間轉(zhuǎn)為惱怒,他這是要告訴家里人,他們倆住在一起了?雖然她不在乎名聲什么的,但這并不是五年前,她也早已不是那個跟他有著婚姻的女子,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紙協(xié)議撐著,他有必要鬧得人盡皆知么。
老丁臉上的驚訝轉(zhuǎn)瞬變成了驚喜,“好,我這就搬到你車上去。”竟是連告訴老爺子這一步都省了?秦小漓再次驚訝的看向老丁,但老丁已然小心翼翼的搬了兩盆花,朝外頭走去。
老丁跟周姨一樣,也是這羅宅的老人,對羅家這幾個孩子的事,比外人自然知道得多些。如今見兩孩子修得正果,自然高興得緊。至于羅老爺子,不管他再怎么喜愛這兩盆花,也不及外孫的幸福不是。
沈淅銘也拉著秦小漓出了暖房,經(jīng)過門口,羅浩的表情已經(jīng)過了萬般變化,最終化為一抹極自然的笑。
“大伯伯好。”秦小漓微微頷首,跟羅浩打著招呼。即使心里再怎么幽怨沈淅銘的做法,但在外人面前,她也不好發(fā)作。
羅浩的視線似乎是順其自然的落在她身上,微微一笑,“小漓一來咱們羅宅,這花都開得艷了些,我們的沈大少爺,也總算有了點人味兒,還知道疼女孩子。”他說著,瞟了沈淅銘一眼,見他悠悠閑閑的站在一旁,視線便狀似不經(jīng)意的落在了兩人相握的手上。
“你可知道,往日里,我家研希想要這兩盆蘭草,還沒說到老爺子那里去,就被沈淅銘這小子給擋了回去,說什么,這是老爺子的心頭愛,你忍心奪他老人家所愛么之類的話。”他說著看向沈淅銘,“你現(xiàn)在就忍心奪他老人家的心頭愛了?”
沈淅銘笑了笑,“大舅舅,這花是外公的心頭愛,我也是啊。從小到大,我可沒跟外公要過什么東西,不像柒研希那丫頭,隔三差五就把羅宅的寶貝往柒家搬。”他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說,我就找外公要兩盆蘭草而已,他能不給我?”
“呵呵,你這小子,倒還有理了。”
沈淅銘挑挑眉,不置可否。秦小漓扭頭看著他,心想著他何時這般賴皮了,心里的氣消了大半,也是覺得好笑,他還真是,像個孩子似的。
幾人又等了一會兒,已經(jīng)過了吃晚飯的時間,羅老爺子還沒回來,羅浩便建議大家先吃了飯。
飯后,夜?jié)u漸深了,但羅老爺子還沒回來,幾人自然是要等的。閑來無事,幾人便坐在偏廳,邊看電視邊等。沈淅銘與秦小漓坐在一處,胳膊靠著她身后的椅背,自然的把玩著她的頭發(fā)。
而羅浩坐在另一頭的沙發(fā),兀自看著雜志。
只是,秦小漓眼睛看著電視,卻總是感覺到,羅浩的目光似有若無的掃過來,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時間,總是不短。
室內(nèi)靜了一會兒,只剩下電視的聲音,以及纏繞鼻息的淡淡茶香。
這時,羅浩放下雜志,跟沈淅銘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無非是哪家公司最近做了什么新項目,哪家老總最近的投資失敗了之類的。秦小漓安靜的坐著,無話可接,便聽他們說著。
聊了幾句之后,原本都心不在焉的兩人,漸漸嚴肅了起來。
“大舅舅知道這事?”沈淅銘笑了下,又自答道:“是啊,柒研希和葉誠慕兩個,還以為能瞞住你,殊不知,姜還是老的辣啊。”
羅浩也沒謙虛,說道:“這事我確實早就知道了,陳安那小子的野心,我也早有察覺。”
“那大舅舅為何……”對于羅浩洞悉柒電內(nèi)部問題這事,沈淅銘倒是一點也不驚訝,羅浩掌管柒電這么多年,看似中規(guī)中矩、作風(fēng)保守,實則心思透徹、隔岸觀火。
羅浩笑了下,緩緩說道:“最近這些年,早先發(fā)家的那一批企業(yè),幾乎都到了新舊更替、內(nèi)部人員冗雜、管理系統(tǒng)滯后的關(guān)鍵時期,你手段凌厲,觀念新潮,早先完成了這個步驟,才能保證羅氏屹立不倒,越加繁盛。但你又能說,這其中的風(fēng)險,不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過?大刀闊斧的改革,怎么可能容易。”
短短幾句話,便令秦小漓心驚不已。若是以前她還不怎么理解,但是看過了康辰公司這幾年的發(fā)展、以及樸凱南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微乎其微的效果之后,這會兒再聽這番話,她自然深刻的知道這背后的含義。
再看向沈淅銘的時候,眼神里不自覺的帶了一份尊敬和崇拜之心,只是這點,怕是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沈淅銘扭頭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翹,才對羅浩說道:“大舅舅,恕我直言,連您都不敢輕易嘗試的改革,您覺得,光憑柒研希,真的能行?別忘了,她努力了這么多年,也就是在這兩年,才漸漸穩(wěn)住腳。”
羅浩眼角微微抬起,“對呀,就像你說的,她已經(jīng)站住腳了。更何況,現(xiàn)在的局勢,由不得她,陳安已經(jīng)將她逼到了絕路上,是死是活,就在這一下。柒電經(jīng)營了多年,內(nèi)部腐朽的地方,只怕多得連我都不清楚,若是這一下徹底清掃了,那皆大歡喜,往后自然越來越好,若她失敗了,那也是柒電的造化,半點由不得人。”
羅浩這一派心思淡然,倒是讓秦小漓微微驚訝。她對羅浩的印象并不深刻,她年少的時候,羅浩已經(jīng)接管了柒電了,回羅宅的時間很少,她也很少看見他。印象里,他只是稀松平常的模糊影子。
但今天他說的所有的話,都不禁讓她刮目相看,這人不僅心思透徹,心胸坦蕩,久經(jīng)商場多年,身上卻還隱隱透著書卷氣,骨子里更是帶著分像是讀書人的孤傲。
現(xiàn)在細細看他,眉眼干凈,雖然上了年紀,但人很精神,周身給人一種儒雅剔透之感。秦小漓不禁想到,羅浩年輕時,應(yīng)該是很容易讓女人傾慕的對象吧。她再扭頭看看身旁的沈淅銘,這兩人明明沒有絲毫血緣關(guān)系,但氣質(zhì)卻是相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