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漓下了樓,并未立即離開。她進了羅氏大廈的某個廁所隔間,一下跌坐在馬桶蓋上,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在剛才用光了。
眼中酸澀不已,她閉上眼睛,眼淚唰唰唰的往下掉,她死死的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撕扯般,疼得她喘不過氣來,這種疼痛,足以讓她忽略掉脖頸處的傷口。
她成功的,讓自己最愛的男人,又多恨了自己幾分,她唇邊不禁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嗎,為什么,心會那么痛呢。
手機傳來滴滴聲,她強忍住不停顫抖的雙手,摸出手機,是娜娜發來的信息,“小漓,你怎么還不來啊?會議馬上要開始啦。”
秦小漓哽咽著擦擦眼淚,回復道:“抱歉,我臨時有點不舒服,可能來不了了,你幫我跟社長請個假。”
她在這次談判里扮演的角色,本就可有可無,而現在,在談判之外,她已經做了自己所有能做的努力。
秦小漓從側門出了羅氏,獨自回到酒店,卻是有些坐立難安。給父母打了電話,跟兒子斗了會兒嘴,心情似乎輕松些了。
到了下半夜,走廊上總算傳來聲響,秦小漓知道,是他們回來了。
她把門口的廊燈關掉,整個室內只留了一盞床頭燈,這才把門打開一條小縫。剛打開門,就看見樸凱南站在門口,似是正要敲門。他的眉心緊緊皺著,看著很是疲憊。
“小漓,聽說你身體不舒服?現在好點了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接連兩天她都身體不適,他心里確實擔心。
還有一個他擔心的原因,今天的會議,羅氏原定的總負責人沈淅銘并沒出現,而是廣告部的總監和市場部的部長來代表,這也讓他有些意外。
接連一連串的“意外”事件,讓他心里疑竇重重。
秦小漓卻沒接他的話,反而說道:“談判結果怎樣?羅氏接受我們的方案嗎?”她有些焦急的問道。
樸凱南像是沒聽見她的問題,眼中的疑慮更甚,昨天她也是這樣站在門口跟自己說話,室內燈光幽暗,即使離得并不遠,他卻連她的表情都看不清,她就像是在有意防著自己。而且,她說話的聲音,明顯有些沙啞。
他下意識的把手抵在門上,自顧自說道:“走,我帶你去醫院。”說著就要去推門。
誰知秦小漓卻是有些慌張的按著門,“不了,我真的沒事了,社長,合作案達成了吧?”她再次追問。
樸凱南點了點頭,“嗯,算是達成了,只是,剩下來幾天,還要就具體合作方式,來敲定細節。”他眼里一閃而過的失望神色,在不甚明亮的走廊里,看不真切,而秦小漓也沒注意到。
聽了他的話,她重重的松了一口氣,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樸凱南的眉心卻是緊緊皺起,“你真的沒事?你吃飯了嗎?”
“真的沒事,我吃過了。”說著,還努力擠出一個笑來,一個輕松的、明媚的笑。
盡管看不真切,但樸凱南卻是怔了怔,這是第一次,她對他笑吧,是對著他笑的。
“那我先休息了。”
直到她將門關上,樸凱南才怔怔的回過神來。
秦小漓躺在床上,心里總算輕松了些,看來自己兵行險招,還是發揮了作用。但若以后再跟沈淅銘對上,她不能每次都用這招吧,心想著,還是趕緊回韓國去吧,貌似自從回到A市,她的心就沒靜下來過。
正要入眠,門口響起敲門聲。
秦小漓睡眠很淺,想起沈淅銘那次的突然出現,她心有余悸。
敲門聲又響起,她疑慮著緩緩朝門口走去,這時門口傳來好聽的韓語,“小漓,你睡了嗎?”
秦小漓這才松了口氣,將門打開,看著抱著枕頭的娜娜,說道:“娜娜,這么晚了,你怎么來了?”
娜娜拉著她進了門,反手將門關上,自顧自的爬到她床上,有些賭氣似的說道:“小漓,今晚我想跟你睡。”
秦小漓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又沒打雷又沒閃電的,合作案也談成了,什么理由?”
“哎,別提了。”她顯得有些沮喪,斜靠著躺下,接著說道:“羅氏的初步方案讓利豐厚,還以為這次能滿載而歸呢。”
秦小漓的心里緊了緊,而后從另一邊上床,坐在她旁邊,“怎么了?”
“誰知道呀,談判開始之后,那個女魔頭……”可能覺得自己失言了,她吐了吐舌頭,“就是羅氏那個夏總監,簡直太狠了,一壓再壓,好像吃準了我們似的。”
“然后呢?”剛剛放松的心情,又緊張起來。
“這次過來之前,會長好像下了死命令,說是一定要拿下,社長沒辦法,只得一讓再讓。依我看,社長應該也很不高興吧,出了會場之后就一直沒說過話。”
娜娜說著似是一臉的不滿,“你不知道,看到那個夏總監趾高氣昂的走出會議室,我真恨不得……”她說著,做了一個握拳的姿勢。
秦小漓回想著她印象中夏涵的樣子,似乎她一直都是這樣的吧,走路永遠是筆直的,說話做事果斷利索,充滿自信。這點,跟沈淅銘倒是很像。
果然有什么樣的領導,就有什么樣的下屬啊。她不禁在心里想到。
娜娜還在說著:“可惜啊可惜,多數的利潤,都被羅氏給分走了,我們康辰,就只拿到一點點微薄的利潤咯。”
聽著她失落的語氣,秦小漓心里的不安,卻是少了許多。她知道,康辰在中國靠上了羅氏這棵大樹,往后在國內的發展,是不愁了,眼前的利潤根本不算什么。
她想,社長跟會長,就是知道這個道理,才會做讓步的吧。
這才是沈淅銘風格,不對,應該說,給康辰還留了微薄的利潤,沈淅銘算是手下留情了。她不禁松了口氣。
娜娜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說道:“對了,你下午說你不舒服,那時談判馬上就開始了,氣氛太緊張,我都沒時間問你,哪里不舒服啊?現在好點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