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絕了佟楠楠的好意，卻在午夜夢回時夢見了江城，他被關在一間黑屋子里，不肯吃也不肯喝，表情深諳，雙眼深邃，眼窩凹陷著，深沉的叫人恐慌，我漫步走近，細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
“江城。”
他毫無反應，我伸手推他，卻傳過了他的身體，哪怕在夢里我跟他都不能在一個世界里嗎？
我坐在他的身邊，緊挨著他坐著，就這么靜靜地想依偎著，也足夠了，我癡心地想到，突然我聽到了男人的哽咽聲。
“為什么到最后連你都要背棄我而去？”
夢里的江城忽然開口，我愣住了，這是我的夢啊，他在問誰？
我環望著四周，但卻無人在這屋子里，難不成我夢里的江城自言自語，我剛這么想完，江城轉過身來，目光緊緊地盯著我。
我被嚇得一震。
“你在跟我說話？”
我疑問，他鄙夷地嗤笑著。
“還有誰？除了你，還有誰？言慕青，我那么信任你，可你卻在我跟前狠狠地捅了我一刀，對著這捅的，現在你滿意了嗎？”
江城的身體驟然傾向我，我被他帶著仇恨的目光所驚蟄。
“江城你沒資格這么說我。”
我感覺到委屈，哪怕這是夢，我都覺得委屈，明明我現在付出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給他做好的未來，可卻在他看來，我成了蛇蝎婦人，憑什么？
“我沒資格？你明知我愛你，我愿意把我一切都給你，你明知道我跟江家水火不容，卻還將我跟江家劃了等號，不給我任何機會離我而去，你明知道我母親是我心底的最后一根稻草，可是你卻無情的利用，我真的沒想到我江城執念半輩子的女人，竟是這么陰毒！”
江城一聲聲的責問，聲音里比冬日里的寒風還冷冽，我蠕動著嘴皮，想著他前面的給于的罪名都成立，但最后不明白地開口。
“我沒有傷過你母親，你為什么說這種話？”
我提問著，江城猛的捏住了我的下頜，整個雙眼都變得通紅。
“慕兒，我心愛的女人，收起你不知所以然的表情，把你最真實的那一面拿出來啊，你不是狠嗎？你不是愛玩弄嗎？你不是處心積慮設計我嗎？現在你還有什么可裝的，我恨你！”
江城如魔一般的低吼著，令我恐慌而掙扎起來。
我不知是恐懼他的眼神，還是恐懼他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恨意，我接受不了，我捂著肚子往后倒退，卻掙脫不得，下頜被捏的疼痛，我哭泣地喊著。
“江城，我疼。”
我眼中含淚，江城卻越用勁想要把我捏碎毀滅了，那一刻他猙獰而痛苦的表情，讓我難忘。
“疼。”
我不知道我為何要執意說這話，但在我最后絕望的時候，在我身上所有付諸的力量都沒有了，我猛然睜開眼，平視眼前，已經沒有一個人。
人從我的夢中被我自我保護意識驅趕走了嗎？
我疑惑著，知道我的腰被圈住，我低下頭，看著江城雙膝跪在地上，環抱住我的腰身，頭抵著我腹上。
“兒，別對我那么無情……全世界背棄了我都無所謂，至少你，還留在我身邊……”
他沙啞的嗓音里透著絕望，像是沙漠里見不著邊的旅人，枯死最后在跳動的心臟。
我心緊緊地抽動著，我沒想過會這么疼，這樣的江城我不是沒見過，閣樓里，華東的私人住宅里……我一直都知道他冷硬的外表下，有著最脆弱的一面。
“江城……”
我呢喃著，伸手想摸他的臉，那再度身體化成了無形，我觸碰不到，江城的手也耷拉下來，整個人癡癡地跪在那，黑暗籠罩著他的身影，在瞬間將他淹沒，而我最后看到的是……他低落下臉頰的晶瑩淚水，徹底歸于寂靜。
“江城！”
我猛的喊了一聲，坐起身來。
大肆的喘息，幾十秒后，我定神看著周遭，摸著額頭上的冷汗，才知道，那一切不過是個夢，只是個夢而已。
江城他應該已經不需要我的存在了，他恨我才是，怎會像夢里那般，還會如此的迷戀我呢。
我起身倒了杯水喝下，我想驅逐掉那自我幻想的夢境，但我卻陷入了江城質問的漩渦中，他問我為何要傷害他的母親？
我不明白，這樣的疑惑緊緊纏繞著我后半夜思緒，直到天明，我忽然傻笑著，我還是自作多情了，現實已然他與我毫無關聯，所以連夢里的糾纏都舍不得放過是不是？
我迷迷糊糊地自嘲睡去，我真以為這夢不過是我自作多情，但幾日后，佟楠楠拿著大篇幅的報道來找我。
“慕慕，原來那個江城真不是江家的嫡長子啊，他是私生子，還是個小姐生下來的孩子，不過是被江老頭抱養回江家的。”
佟楠楠驚呼著說道，我巨細無遺地看著整個報道，我抓著雜志的手都快把它撕碎。
這篇報道，完完全全地把江城最丑陋的過去給剝開。
舞女母親，受盡虐待……等等，這是什么？
少年時患有精神分裂？脾氣暴躁，易動怒，曾殺人未遂？
這他媽什么狗屁報道！誰寫的！
“慕慕，你沒事吧？慕慕？你別嚇我啊？”
佟楠楠用力地搖著我的手臂，令我才回了神，而我因為情緒過于激動，后知后覺肚子在疼。
“你的臉色好蒼白啊，我去找醫生。”
我想拉著佟楠楠說不用，可是肚子里的卻狠狠地踹了我一腳，我吃痛地皺著眉頭，坐到在沙發上。
疼痛讓我意識渙散了些，我不該這么動氣的，佟楠楠叮囑完已出去找醫生，我一人痛在沙發上緊抱著肚子，目光還無法從雜志上移開。
我翻閱到最后面，我看著報道內容，一堆堆積出來的證據讓我更加顫抖。
最可笑的是，連當年江城殺人未遂的刀具都被拉了出來。
江城……
我所不知道的江城，真的……殺過人？
這一切到底是誰！
是誰搞出來的！
江家？葉少卿？還是誰！
我痛到昏迷，一邊捂住肚子，一邊捏住雜志，為什么佟楠楠去了那么久還沒回來？
意識在游走，遙遠的，遙遠的，我聽到了呼喚聲。
“慕兒，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