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一下，連忙走出去，看了看樓下客廳，沒人，下樓進(jìn)書房，也沒人，傭人都住隔壁的偏樓，我正猶豫要不要去喊人，忽而聽到了樓上隱隱約約的碰觸聲。
我眼前一亮，疾步走上樓。
四樓，走廊的盡頭，那扇門果然開著。
我緩緩走去，透過門縫，看著那個男人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扶著額頭，月光照的他的身影更加薄涼孤寂。
我以為他喝醉了，剛想推門走近，就看著他忽然走到一旁，拿起了個洋娃娃，抱著躺在了沙發(fā)上，我震驚了。
江城還有這種抱娃娃睡覺的癖好。
可是我聽到了低沉而痛苦的低吼聲，我整個神經(jīng)都得電了般，我瞇著眼，想要看清，但隔著距離，我不敢確定是否真的在哭。
江城會哭嗎？
我無法想象，在我看來，男人，尤其是三十歲后的男人，流眼淚這種事太罕見了，更何況這人是無堅(jiān)不摧的江城。
我慢步走近，蹲在他的跟前，叫了一聲。
“江城？”
江城遲疑了好久之后，這才放下橫在眼上的手臂，迷忙地看向我，完全沒有平日里那種從容理智，生冷凌然的氣勢。
他看著我，伸手想碰我，卻又苦笑著收回，看著自己手中的娃娃，輕柔地?fù)崦?
我確定他還醉著呢，不然能有這荒唐的舉動，買醉到如此他也是人才。
“江城，你還好嗎?要我叫傭人來嗎？”
我輕聲細(xì)語地問著，他看向我，眼光中帶滿了無限的溫柔和寵溺，把手中的娃娃塞向我。
“我把它們保存的這么好，你開心？”
江城突然邀功著問來，我愣住了，看著懷里的娃娃，想著江城這話什么意思。
結(jié)果。
“不，你現(xiàn)在一定恨我入骨，恨不得早點(diǎn)逃離這，離開我對吧!”
江城的情緒轉(zhuǎn)換太快，我根本沒辦法深想，他現(xiàn)在就一個醉鬼，我跟他多說有啥用。
“江城你喝醉了，回房睡覺去，這里晚上涼。”
我說道，江城搖頭。
“這里有她的味道，這里有她的過去，這里是她答應(yīng)我的地方，我怎么就丟了她……我不想丟了她，慕兒，我……”我沒聽清楚他最后呢喃的兩字，但那絕對是足夠深情的字眼。
唉……這個男人到底該讓我如何定位，每當(dāng)我下了狠心時，他又裝無辜來戳我的軟骨似的。
瞧見他就這么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沒反應(yīng)，猶豫了下，我試著拉起他，扶他其他，但我好像有點(diǎn)癡人說夢，根本拉不動，想了想，索性不如下去拿床被子上來更合適，就把醉鬼江城丟回了沙發(fā)上，準(zhǔn)備起身下樓，可咣當(dāng)清脆的一聲，讓我低下頭。
我這才發(fā)現(xiàn)江城的手腕上繞著東西，細(xì)看一塊懷表落在了地上。
好奇心促使我撿起來，打開一看，我懷疑是太灰暗了，所以眼花這老懷表里照片人。
我閉了閉眼，湊到月光下，在仔細(xì)的看，真把我給看傻了，我不可能連自己十幾歲時候的照片都能看錯吧。
這不就是我嗎？
十六七歲時的照片。
這是什么時候拍的，我們家的老相冊有這樣的照片嗎？很明顯這是我日常生活時被抓怕下來的。
江城怎么會有我這樣的照片?我跟他第一見都十八九歲后的事了吧。
我看著睡得不安穩(wěn)的江城，忍不住推了推他，他還真睜開眼，瞇成條線看著我，嘴角輕輕上揚(yáng)著。
“慕兒。”
“江城，這個照片哪來的？”
他看著我手中照片，伸手接過，看得十分癡迷。
“我偷來的。”
他傻笑著說道，我驚呆了。
“哪來的？！”不可置信，我連忙又問了一句。
“我從葉少卿那里偷來的。”他很認(rèn)真地說。
我凌亂了，我整理了幾秒再問。
“什么時候偷的？在哪偷的？”
“宿舍，他上選修課的時候，我拿的。”
江城老老實(shí)實(shí)的像個小學(xué)生一樣回答著我。
而我徹底在他的話里出不來，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我一時整理不過來。
宿舍？他跟葉少卿大學(xué)時間？那時候我確實(shí)只有十六歲左右，葉少卿帶著我的生活照去學(xué)校？江城偷我的生活照？
這一連串的，我糊涂透了，葉少卿為什么抓拍我的生活照，江城為什么偷從未素過面的我的生活照？
我又推了推江城，完全不讓他睡。
“我問你，為什么偷我的照片，那時候你見過照片里的我嗎?”
我問著他，他陷入了沉默，也沒睡，只是傻笑。
“沒見過。”他傻氣地回答，我抓狂了。
“那你偷這個……”
“因?yàn)橄矚g。”
江城打斷了我的話，如此直接開口回我，令我怔住。
喜歡？
喜歡什么，喜歡照片上的我？
我完全被震驚到了。
“你喜歡？喜歡誰？”我失聲問去。江城閉上眼嘆息著。
“當(dāng)然是小慕青啊，小慕青……小慕青……葉少卿總是叫著這個名字，他說這個女孩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說她愛笑，愛鬧，任性卻又善良最心軟，當(dāng)我見到小慕青的照片時候，對這個世界完全沒有欲望的我，看著她的笑容卻動搖了，我對一張照片一見鐘情了。小慕青，我也想要這個小慕青……”
江城話音越來越小，而我除了耳根發(fā)熱外，是超負(fù)荷的震驚。
江城想要我，不是現(xiàn)在想要，不是十年前初見時想要，而是在我十六歲，我都不知道這個人存在的時候，他就想要我……喜歡我？
這怎么可能呢！我完全不能信，我情緒躁動起來，當(dāng)在房間里來回走動的我看到了角落里的一個娃娃時，我頓住了腳步，我木訥地走近，剝開擋住它的三分之一的娃娃，完完整整地看著它時，我嚇得跌坐在地上。
我顫抖地抬起手，拿起那個泰迪娃娃，二十年多前的經(jīng)典款，這是我曾經(jīng)擁有過的娃，這是我母親臨終送我的最后一個生日禮物。
當(dāng)年離開這個家走得匆忙，我一直以為它丟了嗎，而它竟然在這？
它真的是我母親給我的那個娃娃嗎？不可思議令我無法相信，我連忙翻過它的后背，打開，里面的東西還在，我和我母親的合照還在？
我眼眶濕熱。
我連忙爬起身，我抓起江城的領(lǐng)子，我想問他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他這次真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