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葉安楠一直看得心不在焉。
觀光餐廳里空調(diào)的溫度開得很高,她卻覺得那溫度,再難近身。
第二天,池逸辰便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帶著葉安楠去了一家心理診所。
診所裝修精簡卻溫暖,一踏入,就有種回到家的的感覺,讓人身心不自覺的放松。
可葉安楠卻在見到沈竹韻時,心底的溫暖卻似流水般,徐徐消散。
“逸辰,安楠,你們來了。”沈竹韻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不知在聊著什么,兩人言笑晏晏,談得正歡,卻在看到池逸辰與葉安楠時,不自覺的停下話頭,迎了過來。
池逸辰朝迎上前的沈竹韻點了點頭,葉安楠則是目光淺淡的自她面前一掃而過,停在落后她一步的那個男人身上。
沈竹韻看她一眼,笑意嫻雅的介紹道:“這是金明,我之前跟你說過的心理咨詢師。金明,這位是池先生,葉小姐。”
金明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金框眼鏡,伸出手,“池先生,久仰大名。”
池逸辰回握了一下,淡淡道了句,“幸會。”
當金明把手伸到葉安楠面前時,葉安楠審視的打量他一眼,才展顏淺笑,“葉安楠。”
金明說:“葉小姐的防備心很重。”
“金醫(yī)生嚴重了,普通人的防備在你們面前,不都等同虛設(shè)?”
金明聞言淺笑,又推了推眼鏡,“葉小姐玩笑了。”
聊了幾句,金明帶路,將三人領(lǐng)進了一間不大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陳設(shè)很人性化,只有一張辦公桌,以及一張看上去很舒服的沙發(fā)。
葉安楠心里隱有不安,卻又說不出是哪里不安。
看到那張沙發(fā),她就想到昨天沈竹韻發(fā)給池逸辰的微信。
面前這個笑得斯文俊雅,看似無害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簡單的心理醫(yī)生。
她心一緊,捏著包的五指無意識的緊了松,松了緊。
金明做這一行十來年了,經(jīng)驗深厚老道,一見葉安楠這模樣,就知道她內(nèi)心緊定緊張不已。
他站在門口,朝葉安楠做出個請的姿勢,不催促,也不責怪,目光溫潤包容。
葉安楠頓了頓,最終沒有進去,而是抬頭看著他說道:“我去一趟洗手間。”
金明點頭,“好。”
他招來一個助理,帶著葉安楠去了洗手間。
葉安楠坐在馬桶上思考了半天。
昨天晚上回去后,池逸辰跟她說了這個心理醫(yī)生的事。
他只道因為她最近總是噩夢,睡不下,所以才讓心理醫(yī)生介入,希望對她有用。
當時葉安楠只是沉默,并沒有拒絕,卻也并未肯定。
有些時候,心理一旦生了疑惑,對方哪怕一個小小的舉動,都能引得她猜想連連。
他想催眠她什么?
或者說,他想知道些什么?
葉安楠即好奇,又不安,只能一遍遍給自己心理打氣,讓自己打起精神來應(yīng)對,只要自己不順利被催眠,或許,還能知道些什么。
想到這里,她拿出包里的手機,無意識就點開了錄音功通。
把手機重新塞回包里,她深吸口氣,從馬桶上站了起來,走出去。
再次來到辦公室門前,她已經(jīng)鎮(zhèn)定多了,“走吧。”
她對池逸辰說。
池逸辰卻并未有動作,反倒是金明笑著說,說:“池先生說你近來多夢,總是睡不好,為找出癥結(jié),治療的時候,需要絕對的安靜,所以除你我外,池先生也只能在外面等。”
葉安楠神色微愕,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她看看金明,又看看池逸辰。
池逸辰看著她,薄唇輕啟,柔聲道:“我在外面等你。”
葉安楠猶豫片刻,點點頭,把手里的包遞了過來,“那……你幫我拎著吧。”
池逸辰點頭,接過,目送她走了進去才退了回來。
治療室里分內(nèi)外兩間,里面一間便是葉安楠與金明所在的辦公室。
外面作休息用,給陪同前來的人和助理等用的。
池逸辰與沈竹韻就在外間等待休息。
金明讓葉安楠隨意坐,自己轉(zhuǎn)身,去飲水機旁倒了杯略燙的開水給她。
灼熱的水溫,再加上他那一臉無害的笑,讓人很放松心神。
葉安楠陷進柔軟硬適中的沙發(fā)里,舒適的坐感,讓人很沉淪。
金明并未急著開口,而是靜靜的,看著她喝下了大半杯水,整個人都放松下來,才低沉開口,“池總說過,你最近一直都睡不好,總做噩夢,可以告訴我,你都夢到些什么嗎?”
他的聲音很不急不緩,音色溫潤,明明是很有刺探性的話,被他說出來,卻很容易讓人接受。
葉安楠看他一眼,收回眸光,低垂下眼盯著手中的水杯,沉寂許久才開口。
“很多,但夢里的東西,都與現(xiàn)實中我所見所知的場景完全不一樣,甚至有些是相違的。”
金明手里握著中質(zhì)地很好的鋼筆,刷刷刷的在紙上記錄著什么。
“因為與現(xiàn)實相違,讓你分不清真假,所以你疑惑了,甚至壓力很大,時不時睡不著覺,好不容易睡著了,也是噩夢連連?”
葉安楠抬眸看著金明半晌,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并未出聲。
她不是睡不著,相反,她經(jīng)常動不動就睡著了,只是,總是在半夢半醒的時候就開始做夢。
有時候,她甚至能聽到自己嗚嗚的哭聲,不過這些,她不打算跟金明說。
葉安楠道:“金醫(yī)生,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你打算怎么樣才能讓我睡個好覺?”
治療室外,沈竹韻端了杯咖啡給池逸辰,“放心吧,金明是我認識多年的老朋友了,在這個的行業(yè)里,目前國內(nèi)沒有人比他更厲害。”
池逸辰微微點頭,目光望著緊閉的治療室門,若有所思。
沈竹韻見他這樣,心里像被人塞了把棉花似的,悶悶漲漲,難受得緊。
忍了又忍,她道:“逸辰,你很緊張?”
池逸辰淡淡道:“你想多了。”
沈竹韻見他若無其事的端起咖啡喝了口,唇角苦笑更甚,“如果你不是緊張,又為什么要喝這杯咖啡呢?”
池逸辰聞言,蹙了蹙眉。
沈竹韻心里苦澀一笑,“你多挑的一個人啊,因為葉安楠的出現(xiàn),變得都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