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逸辰突然想到,剛在電梯口碰到的葉安楠,一身睡衣,還只穿著一只拖鞋,顯然也是半夜匆匆趕來。
莫非那孩子也同樣病了?
老太太難受了一陣,此刻已經清醒過來。
她擺擺手,“別去嚇壞人家姑娘了,她一直勸我嘗嘗就好。是我自己貪嘴,多吃了幾口。哎,人啊,果然是老了就不中用了。”
“奶奶,折騰了一晚上,你先休息一會兒。”
老太太讓陳嫂把她扶得半坐起,“人老了,睡眠就少了。我現在倒是挺擔心糖糖的。這里反正也沒事,有老陳看著。你去替我跑個腿,看看那孩子怎么樣了。”
“奶奶……”
“快去。”
*
血液科。
池逸辰在護士站打聽到糖糖所住的病房,一間間找到了病房外。
他剛站定,病房里的大燈突然“啪”地關上了,只留了過道里小小的射燈還散發著微弱的光,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照了出來。
葉安楠給孩子拉了拉被子,確定沒有遺漏,就拿出張廢紙,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用只簽字筆在上面開始寫寫畫畫。
她神情太過認真,眼神又有些飄忽,時不時側頭看一眼床上的孩子。那畫面,太過溫馨,溫馨得讓人不忍心打斷。
“你是孩子的父親吧?”隔壁病房的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年輕的女人抱著個比糖糖更小的孩子,一顛一顛地在哄睡。
池逸辰沒作聲。
年輕女人笑笑,“孩子的眉眼和你太像,看人的眼神,更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眼就讓人看出來了。不過孩子長得像媽媽,精致漂亮。”
女人顛著孩子走開,池逸辰掃了眼病房,轉身離去。
*
第二天一大早,唐悠悠就提著衣服日用品出現在醫院門口。
剛下車,就被突然冒出來的白卿寒給拽住,塞進一旁的車里。
“哎……白卿寒,你個瘋子,要干嘛。”唐悠悠叫罵著,恨不能將手里的袋子直接往他腦袋上砸。
白卿寒隨即跟上了車,飛快給車門落了鎖。
他恨恨地盯著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我想干嘛?我還想問你呢,你想干嘛!你說你,好歹也是個名牌大學畢業的大學生吧,怎么連點基本的生活常識都不懂?”
唐悠悠一聽,炸了,東西往車里一丟,揪住白卿寒的衣領憤憤道:“你今天給我把話說清楚,什么叫基本生活常識都不懂?”
白卿寒將她的手給捋下來,把人往車座里一壓,“有常識?有常識你還帶冰激淋和燒烤到醫院,給老人和孩子吃?你腦子里裝的是豆腐渣嗎?”
“你怎么說話的?我做什么事,要你管?”
白卿寒冷哼一聲,“我倒是不想管,如果不是我攔著,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悠悠冷笑,憤力地將白卿寒推開,凌厲地坐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我請你管了嗎?還有,我怎么死,關你什么事?”
“唐悠悠,你別不知好歹。我告訴你,前幾次你得罪池逸辰,我可以給你兜著,這次你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奶奶頭上,你這分明是找死。”
“哎,等等,誰奶奶?”
“池逸辰奶奶。”
唐悠悠扯了扯衣服,冷笑一聲,“搞笑了,我連池逸辰都沒見幾次,我還能認得他奶奶?”
白卿寒蹙眉,唐悠悠這個人做事,真是各種賤招百出的,不達目的不罷手。
但好就好在這女人的別扭性子,花花腸子多,但做過的事從不否認。
“你昨天帶冰激淋和燒烤給誰吃了?”
唐悠悠腦子一頓,冰激淋和燒烤?
白卿寒怎么知道的?
隨后她更怒了,這斯調查她!
怒氣再度膨脹,眼看就要爆發,一道靈光突然閃過她腦海。
等等,白卿寒剛說誰奶奶?
難道白卿寒所說的池逸辰的奶奶就是那位慈祥的老太太?
“想起來了?”白卿寒白她一眼,“你長點記性吧。”
“她真是池逸辰的奶奶?”唐悠悠疑惑地問。
“這還有假?昨天吃了你帶來的東西,半夜腸胃炎,折騰掉了半條命。”
唐悠悠“啪”的一下,拍了自己額頭一巴掌。
夭壽哦,早知道那是池逸辰的奶奶,她還干嘛饒那么大圈子,直接和老太太聯起手來,還有什么攻克不下的!
“你又在打什么壞主意?”白卿寒一見唐悠悠這神色,心里就發怵。
正常人這會兒不是該擔憂老太太身體怎么樣了,沒事吧,該不會給自己惹上什么麻煩吧。
怎么看唐悠悠就一副后悔莫及的樣子呢?
唐悠悠朝白卿寒溫柔一笑,“白卿寒,問你個事啊。池逸辰是不是很聽他奶奶的話?”
白卿寒瞪著她,“你不是跟葉安楠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么,她沒跟你提過?”
“你就直接回答,是,或不是。”
白卿寒嘆氣,遇上唐悠悠,他所有的聰明才智都呈負數增長。
“是。”
“OK,謝了啊。有時間我請你喝酒。現在,我得走了。”唐悠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高興地一拍白卿寒的肩,就要拉車門準備下車。
拉了幾下,車門紋絲不動。
她回頭,臉色也再度沉了下去,“白卿寒,你什么意思?”
白卿寒這會兒倒是不慌不躁地靠進車座里,摸出支煙點上,還沒來得及吸,就被唐悠悠搶了過去。
他看了眼,索性收了打火機,對唐悠悠說:“我勸你,這兩天老實著點。池逸辰早晚收拾你。”
唐悠悠動作嫻熟地吐著煙卷兒,“你不是要幫我頂著嗎?別告訴我你不是池逸辰的對手哦。快開門,等下我上班要遲到了。”
白卿寒讓煙嗆了,唐悠悠滅了煙蒂,直接從他腿上趴過身去,按下中控鍵,飛快地跳下車,帶著東西走了。
白卿寒盯著她的背影目光沉沉不見底,這個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血液科。
唐悠悠站在葉安楠面前,就跟做錯事的孫子似的,垂頭垂手的。
“安楠,糖糖沒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就她想吃,見她可憐惜惜的小模樣,就忍不住給她吃了一點點……。”
時間已經過了一夜,葉安楠所有的慌亂與生氣也早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得差不多了。
她接過拿起唐悠悠送來的衣服鞋子,進洗手間換好出來。
“沒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