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哲被陰差令燙的一個激靈坐起來。
大嗓門,進屋就看到床上躺著的人。
他沒有靠近,處理完這里四個活人。
心中就在竊喜,這床上躺的可能就是活尸。
那孫久眼皮都不眨,一口報出五十財富點,他想確認這床上的人身份之后,待價而沽。
不過這床上的人突然坐起來,把他嚇了一跳。
王哲聽到外面的孫久讓去殺石料廠里面的工人,其實心中就有些震驚。這些人也不是一群好鳥,而陰差令的廣播,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
“魄無喪頃!起!”王哲手里抓著從褲襠出現的陰差令,學著那個陰差的口吻說道。
其實喊出這話,他并不自信。
因為他覺得這可能是陰差施法前的一句口頭禪。
就跟有人揮拳時候,喊個“哈!哈!哈!”一樣。
但是,奇跡出現,四個人如他當初聽到這段詞一樣,齊刷刷的站起來。
這大嗓門臉色大變,就想繞開四人來取王哲,王哲急忙喊道,
“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這大嗓門為何臉色大變,因為任務里面給出了提示,這個活尸手中有陰差令。
而他卻蠢的送給了這活尸四個保鏢!
他拿著長釘刺,左右揮動,這手腳干凈利落,這四個死人居然沒法接住他一招半式。
那餅子被踢倒,轉身,抓起那纏著火線的鋼筋,藏在身后,瘋狂撲向大嗓門。
大嗓門一個擒拿手,卡住餅子的脖子提起來,正要扔一邊。
餅子卻把鋼筋插在自己的后背上,大嗓門一個哆嗦。
老馮撲上去,跟一條狼一樣,咬碎了大嗓門的喉管。
外面被孫久調派出去的三人,出去二十幾米,就聽到彩鋼房內,再傳出響動。
孫久門口停了一會,這才沖了進去,他反應有些慢。
但還不至于癡呆,畢竟專業做公寓任務。
這里面的人不是已經被解決?這再鬧出動靜,肯定是活尸出現了!
想到此,這才沖進去。這內外光線明暗懸殊,眼睛一時沒看清里面狀況。
單手捂一只眼,隔一會再放下,剛好看到,老馮咬住了大嗓門的喉嚨。
他心中一驚,大嗓門是最后一個四品住戶,還是身體強化過的,居然被人咬死了?這一屋子都是活尸?
心中暗叫不妙,逆向任務!自己等人造出一窩活尸。
轉身往外逃,本挺尸門口的音響男,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起來,無聲無息站在孫久后面。
孫久轉身,一枚釘子就刺入了他的喉嚨。
孫久瞪大眼,不敢置信。
躲到床上抓著被褥的王哲,就如一個遇到一群悍匪的黃花大閨女。
召喚技能釋放,就想躲到靠墻位置,奈何沒有什么東西借力,抓住了身后的被子,被子拉到胸前,就成這幅辣眼的畫面。
那個音響男站起來,王哲更是雙目死死盯著這個異類。
這陰差的口令,并不是單體技能,而是范圍召喚。
今天早上,那陰差召喚他,結果把那個魯奇也給喊起來了。
那音響男此時站起來,撂倒這四個殺人犯,應該輕而易舉。
可是卻沒有想到,音響男一直在門口裝成木樁,最后突然失心瘋的對自己的隊友動手。
王哲總算懸著的心,落到肚子里。
應該是電擊,燒壞了腦子。
外面三人跟三匹狼一樣,先后進入彩鋼房。
餅子真的成了餅子!身體側壓著那根帶電的鋼筋,不抽搐了,身體下方卻冒著濃煙,餅子焦了!
那個音響男又靠回門上偽裝成雕塑,這三人魚貫而入。
屋內濃煙彌漫,三人進來,就后悔了,可是轉身。
音響男,已經把門關上。
屋內嘀哩咣啷,打斗持續了三分鐘。
兩團黑氣冒起,王哲本能的吮吸,這純粹是一個無任何意識的舉動!
這黑氣,是從孫久和音響男的身上散發!
釘子!是那釘子,釘子刺中這些人,會產生那種黑氣!
王哲精神大好,從床上一咕嚕坐起來,
“三魂喪頃!落!”
尋找到釘子,超孫久這一伙人身上挨個刺下。
又有四團黑色,被王哲吸了進去。
“你叫什么名字?”一個聲音出現在王哲的身后。
王哲回頭,整個人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雙目無法視物,雙耳只能聽到這個聲音。
“王哲!”
“王哲嗎?附近的陰差寧可被剝奪身份,都不愿意進來送死!
而你卻輕松的靠著一枚陰差令殺了這么多域世界的人!這個令牌歸你!不過,能不能保的住,就看你的命.....”
這人話音落下,王哲消失。
供蒼山一陣風吹過。
彩鋼房突然一聲爆炸聲傳來......
一個小時后,救護車趕到,屋子里拉出四個人,初步判定,這四人觸電身亡......
至于孫久等人的尸體,不知所蹤。
......
魯保保!前半輩子賣豆腐,后半輩子,給人看陰宅生活!
他是魯奇的爸爸。
接到兒子突然死亡的消息,第三天,才到了綏原。
去看了一眼尸體,魂魄點滴不剩。
看一眼胸口,就知道是被陰差令給打散的。
他兒子天生腦子缺根弦,做事不動腦子,一輩子的勞苦命。
本以為會平凡一輩子,可是卻沒想到,當個保安,都能把命丟了。
查看遺物時候,發現兒子身上的符,毀了一個,剩下兩個完好。
這毀掉的符,是定煞符。
他坐在這停尸的醫院門口,怎么都想不通,為什么陰差會弄死自己的兒子。
而偏偏,就是他給的這三個符,要了他兒子的命。
這陰差有陰差令在身,即使和普通人面對面走過去,都不會沖撞。
而意外的是,那個陰差,在追一個貓靈,也叫殉葬貓。
這貓渾身都是尸氣,讓陰差無法瞬移,只能徒步追趕!
而這貓靈所過之處,都會留下尸氣,尸氣和陰魂氣息攪合,差不多也就是煞氣了。
結果這一個定煞符,沒有擋住這陰差,卻被沖撞的神魂渙散。
陰差本可以附身活人,自救。可惜他兒子身上還有兩個符,就是防邪祟上身的。
巧合之下,他兒子就那么死了。
魯保保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又去看了看那死去的四個人。這四人的殘魂還在,折騰一番,得到一個消息,兒子居然還背著一條人命。
不過這陰差管活人的事,這手伸得有些長!
既然死人管活人的事,那他這個活人,也管管死人的事。
自己這苦命的娃不能就這么死了!
送兒子去殯儀館路上,把兒子胸口被陰差令拍過的皮給割下來。
忙完兒子的事,然后開著自己的桑塔納,朝著南方而去。
.....
王哲這輩子第一次坐臥鋪,而且是軟臥,倒不是他這是享受最后的生活,而是人太多,他就不舒服!
軟臥一個房間,四個人,大多數時候也不會滿員!
供蒼山他復仇成功沒有?這么重要的事,他居然忘記了,他醒來時候,就在家里床上躺著。
一個聲音一直催促他,該回家看看。
他從床下塑料袋里面,再翻出一張一銀行卡,裝在身上,背著一個癟癟的包,上了火車。
兩次換乘,四十七個小時,終于從綏原,回到了三千里外的計曲市。
計曲市,是火車的終點站,不是王哲此行的終點!
他十六歲離家!這輩子本不打算再回來!
但,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太想臨死前,見一面。
計曲離曲莜縣,還有百里的盤山路要走!
頂著烈日出了火車站,忍受不了烈日的灼燒,退回候車廳,等到夜幕降臨。在火車站外,包了一輛車,去曲莜。
車子剛使出計曲市區,就開始下雨,到貝嶺山下,交警放了路障!
下車詢問一番,山里有倆處地方塌方!通車,要等這一陣子的連陰雨過去了。調頭回到計曲市內,找了一個賓館住下!
他從綏原出發,好像是再死后兩天!為何遲遲不走,是因為他本能畏懼出門。一直拖著。
現在的王哲,其實已經不知道自己回曲莜做什么,只是想著要見一個老頭。
他覺得自己一個人,有些孤單,最好有人,陪著他,他有些害怕。
.......
凌晨兩點,王哲從床上猛然坐起來,茫然的看看這個陌生的房間。
一個聲音在催促著,該走了,該走了。
這個走了,是什么意思?好像很恐怖。
現在王哲腦子里一堆漿糊,計算不了日子,甚至從下火車之后,就連表都不會看了。
綏原第三天早上的火車,其實離得他被埋下去,是整三天的時間,而計曲火車站從上午等到傍晚。
過了午夜,這不是第六天,而是第七天。
王哲起身,看看門口上方的電子表,兩點十分!
這應該是他死去的時間!
點燃一根煙,走到窗前,外面的雨很大,電閃雷鳴!
每一道閃電劃過,他腦海都會出現一把把舞動的鐵鍬!
他究竟算不算復仇成功了?
不知道。因為他忘了。
但是王哲在去路過警局門口時候,其實思考過,供蒼山殺他的那伙人,他一個都不認識,這幕后會不會還有人。
可是現在他的腦袋,基本就是一個擺設。
腦子里面,一個帶著厚厚眼鏡片的老頭和鐵鍬在交替出現!
賓館前臺那呼嚕聲震天,沒人問他去哪里,也沒有人給他一把傘。
雨很大,和綏原出租屋里面的淋浴頭,的出水量一樣大,眼睛都被雨水遮擋,無法視物!他的手一次次的在臉上抹著,漸漸的,眼睛閉上了。
而耳朵,卻給了他一個奇妙的世界。
這個世界,他能看到雨滴落在地面。也能看到路邊,被雨水打的抬不起頭的菊花,更能看到腳下,哪一處水多,哪一出水少。
不過耳朵看到的,都沒有色彩。但是雨水無法阻攔他回曲莜的腳步。
雨很大,王哲的腳步很快!
..........
魯保保本以為,這南方城市如詩如畫,從高速下來,進入這計曲市。
三觀盡毀,高速口堵著滿滿的拉煤車。車里一覺睡到晚上十點,才有人過來敲窗戶讓挪車。
進市區,已經過了午夜。連個買火腿腸的地方都找不到。
找地方,加滿油。本想停路邊,找個地方休息。
不過擺弄一下自己旦大圖,上面的黑點又在挪動,這玩意為什么叫旦大圖,他也不知道,村子康神棍死前也沒有說清楚這圖來自哪里。
圖原名叫啥,也不知道,這“旦大”二字,明顯是字的偏旁。
車子在市區里走了一會平展的路,出市區就開始顛簸。
一邊看圖,一邊開車。
半小時之后,魯保保捂著額頭,掛著黃挎包,郁悶的趟著水朝前走。
在他身后,一個水坑里,一個車屁股露出水面,還亮著紅黃的尾燈。
一輩子給你看陰宅,沒想到座駕的葬身地,會在遠隔老家幾千里之外的計曲!
差那么一點點,那個坑,也成了自己最終歸宿!
用手再揉揉胸口被方向盤撞過的地方,感覺這肋骨斷了三四根!一陣治牙咧嘴!拎著自己的黃挎包,步履闌珊的朝著前方艱難前行!
有心找棵大樹避避雨,可這天空劃過的閃電,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普通人站在大樹下被雷劈的概率是千分之一,那么他在大樹下被劈的概率絕對高達百分之百以上!
這人在做,天在看。那陰差是不對,但是他也沒有正確到哪里。
“哎呦!”
“噗通!”
魯保保一頭又栽到一個水坑里!
艱難的從水洼里爬出來,捏著嗓子一陣嘔吐!
他有些懷疑,自己這把歲數該不該一聲不吭的跑到這壩嶺大山中,自己不是少年已經很多年了!
“啪嘰,啪嘰”腳步聲傳來!
魯保保斜臥在水坑邊,不過很快,他努力調整姿勢,這個賣相不好!新聞里扶不起的老人就是他這個姿勢!
來人越來越近,而且這人的腳步很快!魯保保激動,報廢一輛車,總算讓我截住你了。
人走近了,魯保保喊道,“大兇蝶?能不能扶額一哈!”
王哲的腳步停在魯保保身前,伸手去抓魯保保的胳膊!
而魯保保被此人抓住的剎那,就大叫一聲,
“額的個天列!”
一個翻身躲開,麻溜的站了起來,伸手就朝著包里抓去!
只是在手抓到包里東西的時候,臉瞬間成了豬肝色,包里的符紙成了漿糊了!
王哲盯著魯保保看看,然后繼續朝前走!
魯保保在原地看這來人走出去幾步,這才恍然一句,
“乖乖,奏是你列!”
說完快步追了上去,不過他很聰明。
走的都是前面王哲走過的腳印,行尸根本不需要眼睛,肯定能避開這路面所有的坑!
而他在追的過程中,一枚釘子已經從包里拿出來,時機合適,他就把這一枚釘子直接給丫的刺進去!
王哲聽到越追越近的腳步聲,停下腳步!
轉身看看身后的老頭!老頭手里釘子朝后握著,也停下腳步,一臉戒備!
這老頭和他要找的老頭很像,一樣的身高,一樣黑白相間的雜亂頭發,一樣不考究的穿著!只是缺了一個厚厚的鏡片。
但是這身上味道不對,也不知道哪里不對。
“你要去曲莜嗎?”王哲問道。
是的,王哲腦子里還不全是漿糊,他的記憶是消失了一大部分,但是他是誰,他要去哪里,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