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處,喬子期的面色凝重,仔細(xì)聽著姜誠所說。姜誠平復(fù)下心情,剛剛他的確被喬子期的突然話語嚇到,但仔細(xì)斟酌就能知曉,喬子期哪里是如此莽撞的人,他凡是要做什么事,都是咬緊牙關(guān)不達(dá)到目的不肯罷休。
喬子期是如此認(rèn)真的人,所以用不著擔(dān)心,他謹(jǐn)慎大膽,若真要走在仕途,也鮮少有人能比得過他。
“這件事情說難不難,說易也不易。”姜誠聲音平靜。
喬子期握緊拳頭,他當(dāng)然知道。
“若是論現(xiàn)在空缺的位置,那么當(dāng)然是……戶部。”姜誠的臉上閃過糾結(jié),最后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將軍府是名門望府,平日里也有官僚登門造訪,希望他們能在圣上面前美言幾句,一來二去姜誠對朝中的文武百官也有了大概的認(rèn)識。
“戶部?”喬子期一怔,他對這個官僚一點都不知,腦子里一片空白,“那你說說要怎樣才能進(jìn)入這個戶部?”
姜誠看了喬子期一眼,頓時覺得這個空缺是為了他所產(chǎn)生,他想擠進(jìn)去都沒人能比得過他。
“銀子。”
姜誠的聲音落下,喬子期聽了不由得失聲笑出來。“銀子……竟然是銀子……”
說什么名門傲骨,書香門第,到頭來還不是要銀子,那些擁有權(quán)勢的家族對商人鄙夷,見到他們都遠(yuǎn)遠(yuǎn)繞行,仿佛自身會沾上銅臭味一樣。喬子期見慣了輕蔑的目光,對他們有了仇恨。
至于姜誠則是與那些人截然不同,他生性瀟灑,沒幾天就與喬子期打成一片,知曉喬子期是商戶人,也沒露出不同態(tài)度。
“戶部最近所缺的正是那銀子!”姜誠沉眸,目光真摯冰冷,“前些日子發(fā)洪水,饑荒災(zāi)害,百姓們顛沛流離,皇上從國庫派發(fā)了銀子,但從上面一層層剝削下來,到戶部時已經(jīng)縮水到十分之一。”
“戶部得自己抗下這個膽子,根本沒膽向上起訴,他們只能拆東墻補(bǔ)西墻,胡亂的做出賑災(zāi)的事情。”
姜誠說到這里露出痛恨的意味,正是有那些人的存在,有些地方的百姓還是受到折磨和苦難。
“所以……”喬子期聽懂姜誠在說什么,“戶部需要一些人填補(bǔ)那些空子?”
“對,已經(jīng)有人向皇上請柬,去體察民情,戶部一定會想盡辦法要補(bǔ)這個空缺,當(dāng)然……戶部誰都不愿意擔(dān)起這個責(zé)任,畢竟是動輒二三十萬兩的事情,誰都拿不出這些銀兩。”姜誠瞇起眼,所以他才會覺得此事是專門上天要攬給喬子期的事情。
喬家勢力廣泛,一擲千金,在江南寸土寸金的地方都能有一連片的宅子,這區(qū)區(qū)幾十萬兩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誰能解決此事,誰就能得到戶部的榮耀,喬兄你也可以得到心心相念的官位!”
喬子期的眼睛越來越亮,不禁笑了起來。
“姜誠幸好有你,若是沒有你,我從哪里得知這寶貴的消息!等我得了官位,定要報答你!”
“喬兄能夠坐上這位置,也是在做善事,你捐贈出去的銀子去救那些顛沛流離的人,讓他們繼續(xù)活下去。”
“謝謝你!”喬子期內(nèi)心激動,直接一把抱住姜誠,拍了拍他的后背,姜誠也沒有想到喬子期會突然地有此動作,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
這個時候屋子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的場面,被看了個徹底。姜映月更是瞪大了眼睛,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二人,從后走進(jìn)來的顧明珠也是一怔。
“咳咳!”姜誠察覺到不妥,把喬子期一推。
“大哥,你……”姜映月伸手指著姜誠,手指顫抖,卻久久的說不出話來,“你們……”
喬子期面色平靜,眼中閃過興奮的神色,他的腦海里全部都是剛剛姜誠說出的一席話,他已經(jīng)有想法,利用錢財來買到官位。
“天色這么冷,你們不要在外凍著。”姜誠皺眉,看著姜映月說道。
姜映月把所有的話壓下去,沒有說出來,只是坐到姜誠對面,目光掃視著他,仿佛要從他身上看出些什么。兩個大男人會擁抱在一起,剛剛那個畫面怎么想都覺得有些詭異。
而且她突然想起來,自從姜誠遇到喬子期之后,他三句話不離喬子期,語氣中充滿了欣賞。
難不成……
姜映月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顧明珠沒有想太多,她看到喬子期的面色就能知道他有了想法,他是雷厲風(fēng)行的事情,想做的事必定會做到,短時間就會有所動作。不知道讓喬子期沾上這件事是不是好的,若是他出什么危險……
顧明珠羞愧,若是喬子期有什么一長兩短,她愧對于喬家。
“大哥。”顧明珠坐到喬子期旁邊的太師椅上,手伸過,不由得握住喬子期的衣袖,面色擔(dān)憂的看著他。
沒過一會兒丫鬟把茶點奉上,四個人喝著茶,氣氛緩和,說話內(nèi)容也頗為輕松有趣。
姜映月本是多話的人,經(jīng)常喋喋不休的說著話,但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她沉悶的吃著糕點,也不說話。還時不時的抬起臉,偷瞄著喬子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迅速低下頭。
如此重復(fù)幾次,顧明珠就發(fā)現(xiàn)了姜映月的異樣,她的性格大變,自然能看出詭異。
顧明珠捻起一塊糕點,知曉姜映月如此別扭的樣子是因為喬子期,心中不由得起了打趣的心思,突然開口,“大哥,不知我在離開喬家數(shù)月的日子,發(fā)生了什么事?”
“你問什么,喬家一切都挺好的,就是祖母時常想念你。”喬子期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步步走入顧明珠的陷阱里,還在感嘆,等哪天必須帶顧明珠回去,喬家老夫人想念她,應(yīng)該讓她去看看才是。
“我來之前,祖母還時常念叨著大哥的婚事,好像是準(zhǔn)備要與東家結(jié)成親事……大哥,該不會是已經(jīng)見過那家女子了吧?”顧明珠笑吟吟的說出這句話,余光看向姜映月。
姜映月猛然抬起臉,仿佛聽到極其震驚的事情。
她倒是把這件事忘了,喬子期年紀(jì)已到成家立業(yè)的一年,他有已許下婚約的女子也不見怪。
“你說什么東家女子?”喬子期眼神迷茫,“有這戶人家嗎?”
祖母要為他尋一樁親事,也肯定是找個商戶女子,家財萬貫,而且是精明溫柔孝順的人,他可沒聽過什么東家。
顧明珠點了點頭,端起茶杯,緩緩地喝了一口氣,隨口道:“那我可能是記差了……”
“休要胡說!”喬子期呵斥。
“我哪里有胡說,祖母真的是著急了,大哥的年紀(jì)不小,是時候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顧明珠的話語落下,姜映月才放下心,喬子期還沒有成婚,看樣子也沒有找到意中人的樣子。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消息,她心里見鬼的開心,心情都輕松了幾分。
姜映月自顧的笑了起來,嘴角揚(yáng)起,連自己都沒有發(fā)覺。
顧明珠也是低頭一笑,剛剛姜映月的反應(yīng)她看在眼里,已經(jīng)能夠確信,這位姜家大小姐心系的人是喬子期。不管如何,這是一樁好事,總比她苦苦愛慕著顧生要好得多。
顧生的性子倔強(qiáng),前世他的心中只有一個顧長雪,這一世也不會有改變。
不知在將軍府留了多久,喬子期和顧明珠準(zhǔn)備離去,姜誠挽留他們在將軍府用膳,喬子期婉拒。
“不用送了。”喬子期擺了擺手。
姜誠站在門口,望著他們坐入馬車,馬車遠(yuǎn)遠(yuǎn)離去,才轉(zhuǎn)身離開。
姜誠一個轉(zhuǎn)身,身子猛然撞上一個人,他嚇了一跳,倒退半步,“映月,你站在這里做什么?”
姜映月抬起臉,直勾勾的盯著姜誠,最后拉著他的手臂,往房間里走去。
“映月?”
姜映月把姜誠拉進(jìn)來,把門關(guān)上,整個屋子里只有他們二人。姜誠不由得緊張起來,他從不知道姜映月會使出什么招數(shù)。“你這是做什么?”
“表哥……”姜映月微微一笑,笑容甜膩,聲音也難得的溫柔,她從沒這么認(rèn)真的喊過姜誠,平日都是直呼其名,像今日一樣,保證是有鬼!姜誠咳嗽一聲,看著她,“天色不早,有什么事情我們明日再說,我今日就先……”
“站住!”
姜映月蠻橫,擋在門口,看著姜誠。“你老實說出來,今日你與喬子期……”
姜誠的心中一驚,不知道姜映月是怎么聽說的這件事,他如今住在將軍府,被老將軍大力栽培,是要繼承將軍府榮耀的人。但今日卻私下幫助喬子期,這件事情傳出去,總歸不太好聽。
“你……你都知道了?”
“哦,你們果然!”姜映月看到姜誠的反應(yīng),不由得跺了跺腳,“你怎么能這么對我!”
“我……”姜誠愧疚,“我知道這么做不對,不過……”
“……”姜映月盯著姜誠,眼淚都要流下來了,今日見到他們抱在一起,而且姜誠親口承認(rèn)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她的心都要碎了。
“不過……”姜誠眉頭擰緊,態(tài)度變得堅定起來,“這是喬兄認(rèn)真拜托的事情,我無法拒絕,況且他進(jìn)入戶部也不是壞事,以喬兄的心性定會成為為國為民的好官!”姜誠一口氣把所有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淚水本來都快流出來,姜映月生生的把淚意全部憋回去。
“你不是喜歡他?”
“咳咳!”姜誠猛烈的咳嗽起來,臉色漲紅,“我……我怎么會喜歡喬兄,映月你在想什么?”
“剛剛你都進(jìn)口承認(rèn)此事。”姜映月眨了眨眼,她也不是愚昧之人,剛剛姜誠的一番話,就把所有的事情解釋的清楚,他們之間似乎并不是相互愛慕的關(guān)系。“既然你不喜歡他,那就行了。”
“映月……”
“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會去管,對了……此事我也會與祖父保密的,你要多多幫助喬子期,不管他要做什么,反正幫助他就對了!”姜映月點點頭,語氣篤定的說道。
“好了好了,你走吧。”說完了事情,姜映月直接把姜誠推出門,屋子外,姜誠站在冷風(fēng)當(dāng)中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