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郿，回到媽媽身邊來吧，好不好？”

鈕鈷祿·夏舒多年媳婦熬成婆，但熬到這一步，她并沒有立即化上煙熏妝，作出厲害的樣子。

還是那副月傾城第一次見到她時，普通貴婦的模樣。

完全就是養尊處優，仿佛優雅老去的金絲雀，看上去不像太有手腕的女人。

但她又實實在在導演了一出大戲。

現在，她邀請月傾城帶上小蘇羽去和她同住。

月傾城挑了挑眉，說：“謝謝你為我做的事，你知道我指什么。”

當然是指沙樾。

沙樾這年紀，一旦倒下，不可能再從頭再來。

不是每個人，都有重頭再來的勇氣和運氣。

沙樾滿腸心思或許還在，但已沒有那樣的運勢，沒有一個個的蘇郿讓他踩，一個個的傅明雪讓他登高。

他的運氣戛然而止，被岳母夏舒一手掐斷。

月傾城謝她對付沙樾。

至于她對付傅明雪，月傾城絲毫不感激。

因為，夏舒本來就不會讓傅明雪像只蚱蜢跳來跳去，她最好泯然眾人，花影無蹤。

夏舒這樣對付亡夫的女兒，從道義上肯定不對……但是，和月傾城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只是安靜吃瓜。

“至于搬去和你同住，還是算了吧。我消受不起，夏女士。”

夏舒聽她這么說，眼里有一點點失落和憂傷。

但，也是意料之中的。

她只是，努力爭取。

“阿郿，我是小羽的親生姥姥……至少，也要讓他時常同我相見吧。”

人生啊，就是在做選擇題。

沒有對錯。510文學

可惜不能刪改。

縱觀一生，年輕時做的選擇，年老時再看，結果也并不算壞。

只是……

不完美。

是的，不完美，總有那么一點，令人遺憾。

這是代價。

現在，我愿意付出更多代價，彌補當年的選擇，可以給我一次機會么，我親愛的女兒。

月傾城看著她。

心想，如果是蘇郿，蘇郿會說什么呢？

蘇郿大概會惡狠狠說：“不可以！你拋夫棄女得到你想要的，以后就帶著你的榮華富貴孤獨終老吧！”

月傾城不是蘇郿，她沒有蘇郿的感情、情緒，亦不必做出這幅激動姿態。

她只是說：“沒人阻止你見蘇羽，只是夏女士，我的父親，有了攜手相伴后半生的妻子。我的孩子，有了新的姥姥。”

而我心中的那個位置，哪怕它空著……它應該空著，我已經不需要有人坐在上面。

你離開，有人來，你怎敢奢望，沒人能取代你的位置？沒有人是不可取代的，不是么。

夏舒終于撐不住，保養得體的雙手，捂住疲憊的雙眼。

她更咽道：“我不后悔，真的。當年我心里就想得很清楚，我絕不后悔離開你爸，但凡他有一點志向，但……他真的，太平庸了，丟進人堆都找不見。”

“哪怕現在，我心里都在慶幸，我做了個明智選擇。重來一次，我依舊會那樣做，我怎么會過那種一眼就看得到最后，生活里只有柴米油鹽的日子呢？”

“簡直，就像一灘死水。”

“我亦只有一個一生……”

不能慷慨贈與不愛之人。

她不后悔。

絕不。

“我只是后悔，當初沒有把你一起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