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能讓謝明睿親自飛過來談合作的人, 格修斯無論財富還是地位都非同小可。
這樣的一個人,他的私人小島自然不會差。
謝平戈一下船,就被周圍的景致吸引了注意力, 一路上, 他除了偶爾和謝明睿說話, 視線就沒有從周圍的景致上移開過。
無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沒有上過小島, 但這并不妨礙他分辨出這個島上的景致并不全是天然的。比如他們現在行走的這條林間小路兩側的花, 顯然就是后來移植的。
謝平戈辨認了一下,猜測這花應該不是外來種,而是本地物種,經過培育栽種到了附近。
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 謝平戈把這件事和謝明睿說了, 后者開口問兩位主人, 格修斯夫人的眼睛便瞬間亮了:“是的,謝先生發現了嗎?我認為外來的物種會破壞小島本身的美, 便從小島上找到了這幾種漂亮的花, 培育之后栽種到了這條路的兩側。不僅是這里,我們別墅外面也是, 栽種的花木都是島上原本就有的。”
謝平戈覺得這個想法很有意思。不過他不是從對方所謂的“自然美”的角度覺得有意思, 而是從安全的角度覺得有意思。
外來的植被和本地的植被混在一起, 可能會產生安全意外,如果都有本地的,意外發生的可能性會降低很多。
“我覺得我們的小島也可以考慮這種布置。”謝平戈對謝明睿說道。
謝明睿非常喜歡“我們”這個詞, 他笑著應好,繼續由得謝平戈觀察。
在外人看來,謝平戈單純是在欣賞風景, 偶爾分辨一些花木,但謝明睿知道,他只有一小半的心思在欣賞風景,一大半的心思……都在觀察地形和環境。
他也大概看了下,這座小島除了北側的那座山,其余地勢很平,植被也不茂密,在買島之初,應該就考慮過安全性。
周圍偶爾可見反光,他沒看出什么,可如果是他家平戈的話……
“監控,”發現謝明睿有在注意那些反光,謝平戈貼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山上也有建筑,可能有類似的功能,不好說。”
謝平戈說完,輕碰了一下謝明睿的臉,仿佛剛才兩人只是耳鬢廝磨在說情話。
以他們兩人的關系,他不做到這種程度也不會有人懷疑他們在說別的,可他還是這么做了。
于他而言,在全然陌生的環境,每一個人都是需要提防的人,每一絲破綻都可能導致危險,雖然……理智告訴他沒有什么危險,但他的本能還是讓他不自覺做到最完美。
謝明睿看他這個樣子,又是心動又是心疼。
前幾天謝平戈就和自己說,他發現他們現在的關系,更方便他做暗衛了。
謝明睿本來想說什么,可是看著對方心情很好,整個人都仿佛發著光的樣子,他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把人抱得更緊了些。
他的平戈啊……
謝平戈倒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么值得心疼的,他喜歡這種感覺,這種在自己的領域如魚得水的感覺。
在這個領域里,沒有人能越過他傷害他的殿下。
格修斯本來以為自己和夫人會和后,就能反將謝明睿一軍,在秀恩愛的層面壓倒對手,不曾想夫人是見到了,可他依然是被秀的那個。
他可憐兮兮地求夫人安慰,格修斯夫人笑著挽住他的手臂,踮起腳親了他一口:“除了符合客人口味的晚餐,我特地讓廚師做了你最喜歡的甜點。”
格修斯頓時眉開眼笑。
格修斯夫人笑著和他說了句情話,而后回過頭,用自己那蹩腳的中文向兩人表達了雖然他們有精心準備晚餐,但不知道能否合他們口味的擔憂。
兩人當然回的“非常感謝,我們覺得自己應該會非常滿意”。
事實也確實如此,以格修斯的身家,他家的廚師做的菜,無論如何也難吃不到哪里,更何況是格修斯特別交代過的貴客。
因此這頓晚餐吃得賓主盡歡,等到晚餐結束,他們對彼此的印象和了解都更上了一層樓。
增添了了解,格修斯便沒再表示要帶他們去沙灘散步,而是讓他們自己去。
兩人自然領情,他們也沒帶安保,就這么兩個人去了沙灘。
這個小島的沙灘本就極美,被格修斯花重金修整后,更是漂亮得不行,不過兩人并沒有欣賞太久,隨著天邊烏云密布,一副即將下雨的架勢,兩人調轉方向回了別墅。
回的路上還好,謝平戈的表情和出發的時候一樣,可當他們抵達別墅,外面開始下雨,謝平戈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此時的他們已經回了房間,沒有外人,謝明睿便也沒有隱藏,直接走到謝平戈的背后,開口問道:“怎么了?”
謝平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杞人憂天:“也許是因為沙灘的活動比較隱私,所以沙灘那一塊并沒有安裝監控。晴天的時候還好,沙灘地勢開闊,沒有監控也沒什么,可是現在……”
現在外面下了雨,盡管不是狂風暴雨,但黑夜加雨簾還是模糊了視野,這個情況多少讓他有些警惕。
“不過以格修斯的身家地位,應該不至于這種情況都沒做過預案,也許是我多慮了。”
格修斯當然是找人做過預案的,但是他們做的預案是針對熱|武器,畢竟在這么一個持槍合法的國家,但凡腦子正常的,都不會赤手空拳招惹上雇傭了安保人員的有錢人。
然而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有理智的。
比如一群越獄的逃犯就沒有。他們趁著夜色逃出了城市,劫持了一艘船出海。
按照他們本來的計劃,他們應該先逃到公海上的一座小島,然后再想辦法,偏偏突如其來的降雨讓船只偏離了路線,也讓格修斯的小島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范圍里。
眾所周知,這種小島的所有人都特別有錢,安保設施也足,因此第一眼看到小島的時候,這群逃犯并沒有動其他的心思,可偏偏經過小島沒多遠,他們劫持的那艘船就沒有動力了。
“怎么辦?他們應該已經發現我們越獄了,如果再不逃到公海……”臉上有一道疤的光頭看向了這次越獄事件的組織者,一位曾經在當地特殊部隊服過役的男人。
后者想到剛才經過的那座小島,眼一閉,心一橫,說道:“換救生衣,下水,上島!”
這不是一場海上風暴,也沒有帶來徹夜不停的暴雨。
凌晨3:00,窗外的雨勢已經開始減小。
周圍逐漸安靜,按理來說,這應該是更適合睡眠的環境,然而謝平戈卻驀然從夢中醒來,翻身下了床。
他無聲地出現在窗前,把自己隱匿在窗簾后往下望,外面并看不到人,乍看起來仿佛和睡前差不多,可細看之下,謝平戈的瞳孔卻瞬間收縮了。
因為離燈光交匯處不遠的那個背光的位置,多了幾處痕跡——人活動的痕跡。
謝平戈再一次無聲地回到了床上,輕推一下了謝明睿。
后者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直接對上了謝平戈沉靜的眼神,這讓他一下就清醒了。
“怎么了?”謝明睿無聲地動了下唇。
謝平戈湊到謝明睿耳邊,很輕地把事情講了一遍。
那幾處痕跡其實說明不了什么,雖然他們飯后出去的時候還沒有,但這并不是他們的島,島上還有安保、還有雇傭來的管家、廚師……因此那幾處痕跡邏輯上來說是可以有的。
但謝平戈相信自己的直覺,他之所以醒來,就是因為他感覺到別墅里有什么事情在發生,那幾處痕跡不過是用來佐證這件事的證據。
“走?”謝明睿再次無聲地問道。
謝平戈看了眼那造價昂貴,顯然無法輕易被破壞的門,點了點頭。
“走。”謝平戈極輕但極快地作出了決定。
凌晨3:37,客臥的門被破開,但出乎那群人預料的是,客臥并沒有人。
那群亡命之徒狠狠皺起了眉,他們回頭去看被扣押的格修斯和夫人,卻見兩人也是目瞪口呆。
“他們也許外出約會了。”格修斯反應得很快。
他一臉“真拿那些外國人沒辦法”的表情,語氣分外的憂郁:“他們應該告訴我的,如果他們告訴了我,我也會帶著夫人和他們一起,說不定就不會遇到這件事了。”
“你當我們是蠢才?”有人惡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格修斯聳了聳肩:“隨便你們信不信,你們知道的,有錢人總是有些獨特的癖好。而且你們不是問過了那些廚師和管家嗎,這兩個人一個是富豪,一個是他弱不禁風的伴侶,這兩個人不是事前外出,還能是什么呢?難道你們覺得他們會飛天遁地?”
幾人說話的時候,有一個逃犯跑了過來,他氣喘吁吁,報信也報得磕磕絆絆:“外面的監控、監控突、突然斷掉了……”
這話一出,幾人一愣,格修斯的臉上出現了恰到好處的驚訝。
他沒有畫蛇添足地多說什么,只是和夫人面面相覷,就仿佛剛才那個靠在墻上,頭不小心碰到畫框的人不是他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格修斯(表面,義正辭嚴):他們肯定是出去約會了!難道還能飛天遁地?
格修斯(內心,暗自嘀咕):他們是不是真的會飛天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