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平戈一共待過三個劇組。
第一個劇組是錄制《幕后之王》的時候所待的組, 那里武術指導是連伍，加上有節(jié)目組在，雖然發(fā)生了些許意外, 但橫向比較, 那里的武術組的待遇其實還不錯。
第二個劇組是《灰白之城》, 這個劇組的武指資歷雖然一般，但張南靠譜, 投資方之一的謝明睿也靠譜，加上不需要替身甚至能指導替身的謝平戈，這里的武術組待遇更好。
第三個劇組是《弒神》，大導演、大武指、大制作……毫無疑問，這里的武術組待遇也不會糟。
章毅惟知道這些, 所以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第二階段，我們會去不同的劇組, 拍不同的武術組的待遇。你待過的幾個劇組的武術組待遇都很好了, 普通劇組基本沒這個待遇�！�
謝平戈點了點頭：“我知道，明睿和我說過這些事。”
章毅惟有些意外地看向他：“謝董？”
說到謝明睿，謝平戈的眼神明顯亮了：“嗯, 明睿。因為我和他提過我以后想更多地拍打戲，他就讓人給我收集了許多臺前幕后的相關資料�！�
雖然車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謝平戈和謝明睿的關系, 但這還是第一次聽謝平戈說起對方, 因此所有人都集中了注意力。
他們一邊聽一邊想不愧是真愛，這也太寵了。
不是那種當成小情人的寵，而是真的把對方當成平等的伴侶那種寵，他們開始相信謝明睿是真的打算和謝平戈結(jié)婚了。
其他人都這么想，章毅惟也這么想。
他想著想著陡然意識到自己跑題了，連忙輕咳了一聲, 回到了正題：“你知道就好。因為我們預計要拍的一些武術組待遇比較……嗯，你懂的，所以盡管我們打過招呼，依然可能會發(fā)生一些沖突……”
謝平戈應了一聲，表情淡定得不行。
其他人看他這個樣子，也覺得好像不是多大的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們打過招呼呢！難道還能被打出來？
打當然是不至于被打出來的，尤其是當劇組自我感覺良好的情況下。
一行人去的第一個劇組是一個很普通的劇組，各方面都很普通，包括武術組的待遇。
這個普通也意味著他們享受的待遇在平均水平線上，這令劇組非常的坦然，加上章毅惟保證過不會暴露紀錄片片源的出處，因此第一個劇組的行程相當?shù)捻樌?
不過正是劇組的坦然，讓謝平戈沉默了下來。
這個劇組武替的酬勞是《灰白之城》武替的二分之一，危險系數(shù)是《灰白之城》的兩倍，各類型的安全防護道具雖然沒有缺失，但都有些老舊。
謝平戈摸了摸那幾張鋪得非常敷衍的墊子，長期的使用令它們摸起來比新的薄也比新的硬，他用手捶打感受了一下能減弱的沖擊力，微微皺起了眉。
這容易受傷吧……
“沒事，死不了，疼一點沒什么，”眼看著謝平戈一張張把墊子鋪好，那些替身都笑了起來，“我們沒你這么金貴，磕個淤青什么的很正常。”
謝平戈沒說什么，只是把縫隙都填滿了，然后站了起來，回到了章毅惟旁邊。
章毅惟嘆了口氣，安慰了他一聲：“他們沒惡意的，他們都習慣了這種生活�！�
謝平戈點了點頭：“我知道，我沒有生氣，就是感覺有點無奈�！�
這回章毅惟也沉默了，他看著那幾個替身開拍，開摔，摔到墊子上的聲音連他們這里都能聽到。然而不管他們摔幾次，不管摔了后是不是要躺在地上歇一會才能站起來繼續(xù)拍，他們都覺得理所當然。
一行人等這一整段戲拍完，又等著采訪了剛才在地上躺了最久的那個人，這才離開，前往下一個劇組。
臨走的時候那個疼得走路都一瘸一拐的武替正接過一份盒飯，他顯然沒把傷勢放在心上，只關心今天的盒飯內(nèi)容。
一行人去的第二個劇組是一個新晉流量所在的劇組，得知有人要來拍紀錄片，這個流量的團隊臉色瞬間垮了，和過來告知的副導演發(fā)脾氣。
“你們沒有告知過我們這件事��！”
“是你們團隊說除非大事，不然不要提前打擾你們的�！�
“合同里說過其他人不能拍我家藝人吧？你們這光明正大地讓肩扛那么大一個攝像機的人進來算怎么一回事？”
“他們不拍你們家藝人啊，他們只拍武術組，這個紀錄片是章毅惟章先生牽頭作保的，也和我們這邊簽了協(xié)議，不會拍藝人，也不會泄露劇組情況的。”
……
副導演和流量團隊的交涉位置距離謝平戈他們休息的地方不算近，但這并不妨礙一行人看出他們之間并不愉快。
謝平戈的聽力好，大概能聽到他們在爭執(zhí)什么，越聽越覺得無語。
章毅惟看著他笑：“不是每個人氣藝人都像你這么好說話的。他們要求很多，和他們有關沒關的事都要插一腳。”
謝平戈搖了搖頭：“其實我要求也挺多的。”
這話一出，眾人先是一愣，繼而笑了起來。
章毅惟滿臉都是揶揄：“平戈，人貴有自知之明。就你這情況還要求多？”
其他人也是附和：“就是，你要求還不如章哥多呢！”
章毅惟毫不客氣地說了句“去你們的”，眾人越發(fā)笑成了一團。
也是在他們笑的時候，副導演直接甩下流量團隊的人回來了：“懶得和他們多話，一天到晚事那么多。你們拍你們的，不用搭理他們�！�
章毅惟看他這個樣子，神色里難掩歉意：“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副導演擺了擺手：“要麻煩也不是你們給我添麻煩，他們天天……”
副導演不習慣在背后編排別人，話沒說完就閉上了嘴。他示意眾人自便，干脆地回去處理自己的工作。
在場的除了謝平戈，都在娛樂圈浸淫了多年，輕易便明白了副導演的言外之意。
他們心里唏噓，可別人的劇組他們也不好多說什么，都閉上了嘴專心拍他們的素材。
這個劇組給的待遇其實很好，比第一個劇組好，不然也不會那么坦然地和他們簽協(xié)議，可他們給武術組的待遇好，不代表武術組的待遇真的就能很好。
因為除了幕后，一個劇組的氛圍還有最大的決定因素，那就是主演和主演團隊。
那個流量團隊本來就不是好說話的，因為被副導演忽視了意見，就更不好說話了。他們仗著對方說的“紀錄片團隊簽了協(xié)議不能泄露劇組信息”，可勁地折騰武術組的人，一會嚷嚷著改動作，一會嚷嚷著這個動作不行那個動作太危險，都要替身上。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怎么看不出對方是借題發(fā)揮，想到是因為他們才導致武術組被這么折騰，章毅惟帶著謝平戈和武術組道了歉。
后者絲毫沒遷怒，尤其是武指，他隨手抹了把額頭的汗，笑呵呵地說道：“沒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折騰我們了，我都習慣了。而且折騰好啊，說不定這情況錄下來播出去，還能引起點討論，以后那些藝德不行的也能收斂點�！�
對方說完，看謝平戈神色里流露出來的尊敬，連忙輕咳了一聲：“別誤會別誤會，我們也不是多大義，主要還是缺錢。這個劇組待遇好，安全防護也到位，是我這一年待過最好的劇組了�！�
聽武指這么說，其他人也是點頭，紛紛附和。
“是啊，有些劇組又摳水又深，幾個組互相掣肘�！�
“還有故意用我們發(fā)泄的演員。”
“上次我從馬上摔下來，躺了大半年，耽誤了好多事�！�
“對比起來，這個流量也還好了�！�
……
眼見得他們越說越輕松，謝平戈便也跟著放松了神色，他繼續(xù)充當主持人，等到這一個劇組的行程結(jié)束，等到晚上回到酒店，才收起了自己故作輕松的偽裝，和謝明睿提起了這件事。
“殿下，幸好我答應了。”
幸好答應了，才能真切地看到更多的東西。
謝明睿對他再了解不過。他看謝平戈打定了什么主意的樣子，再聯(lián)系今天發(fā)生的事，頓時明白對方到底想做什么。
他沒有阻止，也沒有問細節(jié)，只是說道：“如果有什么想做的就去做，有我在呢。”
謝平戈想做的事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的，況且這事和現(xiàn)在的行程有關，因此謝平戈一如既往地跟著章毅惟等人，前往了新的劇組。
會答應他們來錄制的劇組都是還不錯的劇組，沒有發(fā)生連防護措施都不給的情況，可饒是如此，他們還是遇到了各種各樣的狀況——威亞老舊，拍攝的過程中突然懸停半空；安全墊沒有鋪設好，被踢下馬的替身直接摔到了地上；租來的馬不受控制，導演直接讓武術組的人去馴馬……
其他的謝平戈沒有管也管不了，倒是馴馬他管了。
他直接勒著韁繩上馬，差點沒讓那個導演心臟停跳。
謝平戈是什么人��？這要是在他們劇組出事，他還能在圈子里混嗎？
所幸謝平戈之所以膽子那么大，是因為他確實技藝出眾，沒一會，他就毫發(fā)無損地下了馬，把重新變得乖巧的馬交給了工作人員。
謝平戈看著拼命擦冷汗的導演，什么也沒說地回到了章毅惟身邊。
后者知道他是個有分寸的，也沒被嚇到，只是替他高興，也替本來要馴馬的那個武術組成員高興。
雖然這種導演所在的劇組早晚會發(fā)生工作人員受傷的情況，但能少一個出意外的就少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