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拍攝和電視劇拍攝是兩個概念。
最直觀的體現兩者不同的就是拍攝時間, 比如這一場戲,如果是在電視劇里,可能半天的功夫就拍完了, 但是在電影里, 卻需要花費將近一周的時間。
不得不說,謝平戈提出的意見比穆巡提出的指導意見更符合演員的演戲習慣,因此梁烽二人接受良好,最終的成品也讓路翰林接受良好。
至于謝平戈……
如果說他的試拍是讓人驚艷的, 那么實際拍攝下來,他的表現就是讓人恍惚的,完全分不清到底他是真實的,是白衣人是真實的。
每次他上完妝出來, 片場自動自覺雅雀無聲, 就連路翰林和他講戲,也不自覺會帶得跟和其他人講戲不同。
而他的打戲……雖然穆巡說保留意見,可正經開拍之后, 即使是不太懂打戲的人, 也明白穆巡的意見已經不重要了。
抬手、定格、出招、收袖、垂眸……謝平戈的每一個動作都恰到好處, 都像他白衣人的身份一樣,站立在高高的神山之巔, 漠然地俯瞰著眾生。
這段戲拍攝到第四天的時候, 穆巡的那位愛人,也即是章毅惟出現在了片場。
他不看穆巡, 也不看其他人, 就這么把自己安置在陰涼的角落里,一動不動地看著謝平戈。
謝平戈能察覺到對方和其他人并不一樣的眼神,有時候拍完一場會到對方身邊站著。
他不說話, 章毅惟也不說話,可饒是如此,劇組里不少人是會互使眼色,然后去觀察穆巡的表情。
穆巡的臉色比那天路翰林決定采納謝平戈的意見的時候要難看,不過他并沒有說什么,章毅惟自己推著輪椅走的時候也沒有追上去。
謝平戈看了那人的背影一眼,又看了始終不說話的穆巡一眼,表情不變,只是和路翰林說了一聲,然后離開片場,準備去卸妝。
這幾天他家殿下又出國了,他和他家殿下又有時差了,他得早點回去打電話才行。
謝平戈和章毅惟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默不作聲地待在一起看其他人拍戲,彼此都不溝通不交流的狀態,直到《灰白之城》的首版預告正式上線。
謝平戈選擇當演員的時候,粉絲在想當演員之后一拍戲就是半年一年地見不到真人,她們該怎么辦會不會因為沒有消息而脫粉,不曾想自從謝平戈出道,江湖上就沒有斷過他的消息。
關于他劇組退貨,關于他進了新的組成為了男一號,關于神秘人的探班,關于新的綜藝,關于神秘人身份的揭露……
粉絲感覺這幾個月過得跌宕起伏,情緒沒有一刻不在頂點。
因為刺激的事情太多,粉絲一度以為自己短時間內不會再激動了,然后,她們看到了《灰白之城》的預告片。
沒點進去的時候,她們想的是:【預告片終于上線啦!讓我先看一眼,看一眼就開始轉發宣傳!】
點進去之后,她們想的是:【我剛才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干?不重要先看完再說,平戈好帥嗚嗚嗚。】
等到看完之后,她們想的則是:【再看一遍!再看一遍!】
至于轉發?等她們想起這件事的時候,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雖然粉絲反應慢,但這個預告片的傳播速度一點也不慢。
因為大爆綜藝,也因為和謝明睿非同尋常的關系,如今認識謝平戈的人很多,好奇這位準瀾風集團董事長夫人演戲能演成什么樣的人同樣很多。
他們一如既往抱著看熱鬧的心思點開了預告,然后一如既往地發現……謝平戈這個人真的沒有什么熱鬧可以看。
無論是顏值是身段,無論是情緒的表達是動作的表現,都完美地貼合角色,讓觀眾能從他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之間,感覺到這個周遭的一切卷著走的少年拼盡全力的掙扎。
這掙扎讓人動容,也讓人不禁好奇他最終的結局。
眾人看完了好一會,才從那震撼人心的預告中緩過神來,感慨謝平戈和謝明睿不愧是一對——因為某種意義上他們真的很像,看不出缺點,找不到破綻,只要出現在工作場合,就完美到無懈可擊。
想看熱鬧的人都這么承認,更別說本來就期待著這部作品的人了,比如章毅惟。
他拉上窗簾,把預告看了很多遍,一直看到穆巡回來,才把視頻關了。
他沒和穆巡談謝平戈的事,穆巡也沒問,一直到第二天章毅惟重新見到謝平戈,他才緩慢開了口:“你在《灰白之城》里的表現,完全不像一個新人。”
謝平戈低聲說了句“謝謝”,章毅惟沉默片刻,繼續說道:“也是看了你在《灰白之城》里的表演,我終于確認,如果不是那天的事,你應該可以做到、并且不會讓穆巡那么難堪吧?”
謝平戈的打戲真的太好了,不是普通人可以理解的那種好,而是水平越和他接近,越能了悟對方到底有多強的那種好。
他能做到的絕對比他展現出來的多,可外人卻不一定能看出這一點。
謝平戈直接承認了:“對。我不打算管你們的事,但是他也該清醒清醒了。這個世界超出他想象的東西很多,不是他以為的就是真理。”
謝平戈說著,稍稍停頓了一下:“不過,也談不上故意。我所選擇的表演方式就是對我來說最輕松、最安全的方式,反而同時滿足我的想法和他的顏面的表演方式是更難的。用他的話來說,演員拍打戲,首要任務就是保護好自己,對嗎?”
謝平戈說前半句的時候好,就是他平時的聲音,后半句的時候卻逐漸放輕,染上了絲絲縷縷危險的氣息。
謝平戈看他瞬間繃緊的身體,低笑了一下,收起了那股氣息。
章毅惟看著他的臉,一時間分不清為了一個鏡頭能毫無怨言地重復同一個動作的謝平戈和剛才的謝平戈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但無可否認,這樣的一個人,其實很適合娛樂圈。
他靜默了片刻,和謝平戈討論起了《灰白之城》預告里他用的幾個動作,謝平戈也很耐心地回答了。
不過謝平戈一開始只是禮節,畢竟章毅惟沒得罪他,但是聊到后面,倒是真的有點投緣。
章毅惟也是,聊著聊著,臉上浮起了久違的興奮的紅暈。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突然響起了一道驚雷,謝平戈抬起頭,看了頭頂的云層一樣,低語了一聲:“要下雨了。”
隨著這場等待許久終于落下的雨,這場戲的最后一幕也拍攝完成,故事隨之進入了新的篇章。
埋葬那位師父之后,重新啟程的主角團三人在神山上發現了可以窺探人間的水鏡,水鏡之中呈現的是原本繁華的城鎮卷入戰火的情景。
幾人看著他們經過的牡丹園人放了一把火,火里有那個喜歡在牡丹園喝酒作畫的人的哀嚎。
“你們都看到了,現在回去來得及。”也是在這個時候,白衣人再度出現。
三人憤怒地問他這是怎么一回事,白衣人感覺他們在問一個相當愚蠢的問題:“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白衣人的聲音里沒什么情緒。他看著水鏡里的慘劇,就像在看著兩只螞蟻在打架,神色里沒有絲毫的動容,甚至有一絲厭惡。
三人怒上心頭,認為白衣人是用無辜人的性命威脅他們,再次動了手。
有了一次戰斗經驗的兩人雖然是吊著打,但傷得稍微沒那么重了,倒是女一號,盡管時刻注意,是一不小心就是重傷。
眼看著伙伴重傷,兩人無心戀戰,帶著伙伴逃了,而白衣人也沒有追,就這么任由他們離開。
重傷的伙伴到底是救了回來,她很痛苦,認為自己拖了兩人的后腿。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之前在門派,她是稱為天之驕女的存在。
兩人默默安慰著,告訴她對方是神,人和神之間,本來就有不可逾越的鴻溝。
少女點了點頭,等兩人睡下之后,一個人爬了起來,抱著師父的墓碑流眼淚。
傷好之后,三人再次啟程。
他們又去了那個水鏡所在的地方,發現戰火蔓延,不僅是牡丹園,整個城鎮已經焚為了焦土。
他們怒不可遏,抬頭尋找白衣人,卻只看到遠處有一道模糊的影子,不等他們上前,影子已然消失不見。
之后他們開始一點一點地往神山的高處攀登。
神山和其他的山并不相同,他們站在山腳的時候,看不到神山的山頂;他們攀登了許久,依然看不到神山的山頂。
他們不死心,繼續攀登,陸陸續續發現了不同的水鏡。
水鏡里是或大或小截然不同的城鎮,但無一例外都陷入了戰亂之中。
他們也遇到了很多次的白衣人,交手的次數雖然不算多,但也并不少。
兩位小國出身的年輕人戰斗力越來越高,和白衣人的差距也越來越小,他們開始覺得,神并不是不可戰勝的。
也是在這個時候,女一號死了。
她死得其實并不算突兀,她的內傷一直沒好,但她一直強忍著。她不想拖兩人的后腿,不斷戰斗,結果就是傷不斷加重。
她從初登場的時候那個明媚嬌俏的姑娘,變成了一個倔強憔悴的姑娘,她心事重重,越來越常想起她師父臨死時候的表情。
她總覺得他們忽略了什么,卻又想不出來,直到臨死前的那場戰斗。
那場戰斗并沒有對她造成致命傷,但因為不斷使用法術,她的生命之火逐漸燃盡,她的一生也即將走到盡頭。
生命即將走到盡頭的那一刻,她看著明明不斷戰斗,衣服卻越來越素雅的男三號,腦海中靈光乍現,終于想明白了她師父很久以前就想明白的那件事。
她迫切地說什么,卻發現張開的口里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而她的視線的盡頭,再一次出現了白衣人,只有她能看到的白衣人。
白衣人好像是那么冷冰冰,又好像沒那么冷冰冰了。
他看著迫切想說什么的年輕女孩,臉上閃過了一絲笑容,也是他全片的第一次笑容。
那笑容里看不出好意,也看不出惡意,準確地說,那只是一個千百年都沒有表情的人,扯動肌肉做出來的可能并沒有什么意味的表情。
這個表情做完,他就消失了,徒留下依然說不出聲音的女孩,帶著終于想清楚卻又無法說出口的秘密,含恨離世。
這段新篇章開頭的文戲并不難拍,在梁烽這個年輕影帝的帶動下,剩余兩人很快找到了狀態。
但是全片第二場打戲、也即是和紛飛的戰火互相映襯的雨中的打戲卻并不好拍。
三人嘗試了幾次,都達不到有資格和白衣人叫板的狀態。
雨越下越大,和他們搭戲的謝平戈狀態始終未變,可他們的壓力卻越來越大。
隨著一道閃電破空,一直默不作聲的穆巡終于走上前,打斷了路翰林準備讓他們再來一條的打算:“他們做不到的,謝平戈給他們的壓力太大了,在這種極端條件下,他們和謝平戈的狀態差距也太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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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些突發的事情,今天我的狀態有點不對,直到現在才順利寫完更新。
非常抱歉,鞠躬qaq我加油調整狀態,爭取明天準時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