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工作太多, 第二天一大早,謝明睿便起床準備去機場。
他梳洗完畢拉開門,果不其然, 謝平戈已經(jīng)等在了門口。
他頓時有些無奈:“昨晚不是和你說了多睡會別來送我嗎?怎么又來了?而且你哪來的出發(fā)時間?”
謝平戈伸手抱住了他, 把臉埋在了他的肩窩里,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我問蔣祝的,你沒讓他不告訴我,不就是想讓我來送你嗎?”
謝明睿沒想到他還學會了倒打一耙的本事:“我不禁止他告訴你, 是怕你能干出一等幾個小時的事!
謝平戈悶聲笑了起來,笑完還應了一聲:“嗯,我干得出來,所以不要因為擔心我不告訴我你的事情!
謝明睿等的就是這句話。于是對方話音未落, 他就順著說道:“那你在劇組里有什么事也不準瞞著我, 如果你受傷了或者被欺負了,一定要跟我說,不然以后我讓蔣祝什么都不告訴你。”
謝平戈隱約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手指頭被割破這種小事應該不用說吧……”
“手指頭被割破這種當然也要說, ”謝明睿毫不遲疑地接話道, “在你眼里我什么程度算受傷, 那在我眼里你什么程度就算受傷,不準用以前那套耍賴。如果我記得沒錯, 我擦破皮你也要念叨?”
謝平戈終于確認, 自己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不過謝明睿已經(jīng)這么說了,他看對方表情認真得不能更認真, 只能點頭應了:“好吧……我爭取不受傷!
謝明睿輕舒了一口氣。
他輕輕拍了拍謝平戈的背, 后者聽話地松開手后退一步,謝明睿便順勢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眉心:“我先走了, 今天不回h市,要飛n市。行程有點長,所以晚點才能給你打電話報平安!
謝平戈點了點頭。
他送對方下了樓,送對方去了停車場,而后在對方上車之前,又拉住對方親了一下:“我會想你的。”
謝平戈說完,便得到一個長長的纏綿的吻,以及一句聲音低啞的“我也是”。
這讓他花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舍得松手。他目送著謝明睿上車,目送著車子離開,等到再也看不到車的影子了,他才收回視線,開始繞著昨天閑逛的路線跑步。
他跑得并不慢,跑的距離也很長,可盡管如此,他的神色里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半點的疲憊,反而越跑越精神,情緒也越跑越穩(wěn)定。
他會認真拍好每一部戲的。謝明睿在心里想著。每次拍戲都要離開他家殿下那么長的時間,他不能接受自己離開對方那么久,卻拍出一堆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玩意。
謝明睿出現(xiàn)的時間雖然不長,卻給劇組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眾人都知道謝明睿和謝平戈的關系,可知道和親眼看到他們的相處是兩碼事,尤其這兩個人的相處,完全證實了謝平戈就是謝明睿的真愛。
不過這影響并不是壞事,反而是好事。因為在那之后,劇組里有背景沒背景的,都集體安生了下來。
有背景的披上了和善可親的皮,倨傲也好目中無人也好,都被他們悄悄藏了起來。他們比誰都清楚有后臺意味著什么,他們的后臺比誰都清楚謝明睿意味著什么,因此他們都決心維持低調(diào)特色,不在謝平戈面前找事。
沒背景的則是感覺空氣都清爽了,不用擔心撤資、不用擔心劇組被人暗算、不用被一些心比天高的小演員頤指氣使,這工作環(huán)境實在令人身心舒暢。而且謝平戈的性格對于想好好做事的人來說實在太好了,他不喜歡熱鬧不喜歡巴結(jié),眾人都不用勉強自己社交;對人雖然不熱情,但很客氣,簡直完美得不能更完美。
路翰林對他也很滿意。
無論是前期的準備,還是開拍幾天他每天都一場不落地待在片場看其他人拍文戲,都讓路翰林對他的印象水漲船高。
尤其謝平戈坐在一旁不只是看,還會認真思索,這讓路翰林越發(fā)明白為什么張南和他拍戲之后,會在朋友圈天天稱贊希望他能獲得更多的機會。
因為這樣的一個年輕人,作為前輩見了,實在很難壓抑自己想當伯樂的心。
謝平戈對路翰林的印象也很好,準確地說,他對這個劇組絕大部分人的印象都很好。
這好感并不來源于他們對他的態(tài)度,而是來源于他們對工作的態(tài)度:全神貫注、認真負責,謝平戈能從好些人身上看到,他們是真心熱愛這個行業(yè)。
因為謝平戈在組里的身份,因為他和謝明睿的關系,也因為他對眾人的態(tài)度,沒幾天的功夫,幾位主要演員和他的關系已經(jīng)變得非常融洽。他們會在一天的拍攝結(jié)束之后坐在一起聊劇本聊角色,因此路翰林喊他們一起去他房間的時候,只打了一個人的電話。
“現(xiàn)在十點了吧?那么晚,路導喊我們?nèi)ジ陕?”男一號名為梁烽,和謝平戈一樣的年紀。不過謝平戈是假的十九歲,梁烽是真的十九歲,所以他比謝平戈活潑多了,想說什么也直接說。
“如果是別的劇組,這個時間點被導演喊去,大概率是被叫去潛規(guī)則的。這個劇組嘛……我估摸著就是喊我們?nèi)ゼ影嗟!蹦腥柮麨閰峭剑致犞芮拜,其實年紀才二十多。不過在這幾個人里,他確實是年紀最大的。
女一號比他小兩歲,無論劇里劇外都是颯爽小姐姐的類型。
因此聽吳望山這么說,她直接笑了起來:“我也這么覺得,所以我估摸著應該和明天開拍的我們和平戈初遇的戲份有關!
梁烽早預習完了劇本,明天要拍的臺詞也都背了下來,聽沈倩這么說,當即拉長音“哦”了一聲:“那應該是跟我們交代打戲的事。平戈,聽說你打戲很厲害?以前真的練過那種?”
謝平戈點了點頭:“算練過吧。”
另外三人年紀都不大,說到這個都來了興致,讓他講講,結(jié)果謝平戈還沒出聲,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道男聲:“有什么好講的?你們拍打戲,又不是參加武林大會,以前有沒有練過和拍戲有什么關系?”
穆巡雖然只是個幕后,但他地位高,三人見了他也不敢造次,而是乖乖喊了聲“穆指導”。
倒是謝平戈,聽了他的話,只是抬了下眼:“那按照穆指導的意思,演廚師去體驗一下廚師的生活是毫無必要的,因為演廚師又不是當廚師;演貧民窟出身的少年之前去了解貧民窟的生活怎樣也是毫無必要的,反正只是演而已不用那么認真。是這個意思嗎?”
聽謝平戈這么說,另外三人內(nèi)心齊刷刷“哇哦”了一聲。
這是怎么了?謝平戈平時脾氣挺好的,有人和他意見不同他也很尊重,怎么突然就和穆巡杠起來了?雖然謝平戈的表情如常,聲音也如常,可他們就是感覺兩人之間有刀刃在交鋒。
穆巡輕嗤了一聲:“所以說我不喜歡練過武的人,剛愎自用,自以為是!
“是嗎?是因為他們剛愎自用自以為是所以你不喜歡他們,還是因為他們超出了你的掌控范圍,讓你感覺無能為力?”
謝平戈話音未落,路翰林的房門就從里面打了開來。
這個酒店的房間隔音效果并不算好,因此剛才兩人的對話基本都落入了路翰林的耳朵里,這讓他感覺腦袋里有神經(jīng)在抽著疼。
如果謝平戈只是普通的小演員,那么自己毫無疑問會站在穆巡這邊,可謝平戈不是。
這所謂的“不是”并不是指他和謝明睿之間有著非同尋常的關系,而是因為自己能從他身上感受到那讓文藝從業(yè)者感覺有點危險又有點著迷的氣息,以及因為他上一部戲里的表現(xiàn)。
是的,路翰林從張南那里要來了已經(jīng)后期處理好的部分片段,不得不說,謝平戈的打戲真的非常美,那種危險感力量感,不僅讓人目眩神迷,而且非常貼合《弒神》里謝平戈演的那個白衣人。
然而路翰林清楚,這種感覺和穆巡指導出來的武戲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這就讓人很頭疼了。
他本來想著謝平戈脾氣挺好,能不能讓他配合穆巡好好磨出一個成品,結(jié)果這兩人倒好,還沒開始磨合呢,就已經(jīng)杠上了。
“說吧,你們兩個是什么情況!甭泛擦蛛m然很不想管,但為了作品效果,他不得不當一回調(diào)解人。
另外三人悄悄豎起了耳朵。
他們也很好奇。
穆巡冷哼了一聲:“沒什么,看他這種會一點武就覺得老子天下第一的人不順眼而已!
穆巡說完,在場四人齊刷刷打量起了謝平戈,然后腦袋上齊刷刷地冒出了問號。
覺得老子天下第一?謝平戈身上沒這種氣質(zhì)吧?
謝平戈沒有他那么強烈的情緒波動,只是平靜地陳述道:“從私人的角度,他得罪我了;從工作的角度……在他用實際效果說服我之前,我保留對于他武指水平的看法!
謝平戈的話勁爆得多。
別說三個年輕人了,就連路翰林也差點脫口而出“他怎么得罪你了”。
不過謝平戈最后的表態(tài)已經(jīng)足夠了,路翰林也沒奢望他們能和和睦睦,所以,他點了點頭,看向了穆巡:“你呢?關于打戲的事,你怎么想。”
說到工作,穆巡也沒有再使性子,而是盡量理智客觀地說道:“他必須聽我的。整部作品的打戲要成一個體系,最后出來的成品才好看,如果一個人這樣打,一個人那樣打,最后出來的效果會很割裂!
“可是不同的人,他們的打戲本來就是不同的路數(shù),”謝平戈冷靜地反駁,“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將軍、一個街頭混混、一個武館教頭,他們打起架來,肯定不是一個路數(shù)。這些角色也是同理。他們身份不同,閱歷不同,打戲本來就不可能是一個風格。就像我們拍戲,他們是科班的,我是半路出家,我們的演戲風格也不一樣,但我們還是在完成、并且可以共同完成一個作品。”
謝平戈知道穆巡才是武指,他也沒有掌控成品的經(jīng)驗,所以說完之后,他又補充道:“路導,可不可以這樣?由穆指導確定一個大概的風格,在這個風格下的前幾場打戲,我按照他的指導演一遍,按照我的方式演一遍,之后由路導你決定用誰的。”
這個提議和路翰林的想法不謀而合,于是他拍了下桌子,直接看向了穆巡:“阿巡,就這么定了?”
穆巡一看他的反應,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穆巡不是第一天工作的愣頭青,也知道一個劇組如果誰都有自己的想法不聽導演的那劇組就可以散了,所以他閉眼,平穩(wěn)了一下情緒,應道:“好,就這么定了。那現(xiàn)在我先跟他們講講《弒神》世界里打戲的整體風格!
作者有話要說: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