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童：“……”

　　她算是知道為什么李奶奶家的人會對自家老太太那么熱情了。

　　敢情原因是在這兒啊？

　　老太太既然找了李奶奶幫忙熏臘肉香腸之類的臘貨，那李奶奶怎么都能從里面賺一筆啊！這對入了冬就沒啥農活可干的農村人來說，可是一筆額外的收入，到了誰家也是愿意掙這份兒錢的。

　　而李奶奶本來就是跟著兒子兒媳一起住的。

　　她一個老人家，賺了幾個錢在手里，那不還是貼補小輩們了嗎？

　　“奶，你在李奶奶那兒，定了多少臘肉香腸啊？”秦慕童好奇的問道。

　　“也沒多少，就半頭肥豬而已，攏共加起來還不到兩百斤，我讓你李奶奶看著弄。”老太太輕描淡寫的道，“除了那半頭豬，我還定了十多副豬肝豬心豬大腸，還有幾個豬蹄，和一板豆腐干。都已經談好了，人家到時候直接送到你李奶奶那兒去，你李奶奶就負責熏就可以了。”

　　秦慕童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那么多？！”

　　半頭豬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東西，那可是不少錢了！

　　以前到了冬天的時候，老太太也會自己弄這些，不過一般都弄得比較少，幾塊臘肉幾節香腸就差不多了，內臟和豬蹄什么的很少才會弄。

　　那點錢跟老太太今年花的比起來，簡直都不算個數兒了！

　　“這哪兒叫多啊？”老太太一副“你怎么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才半頭豬，熏出來這分量還會少一些呢。主要是我看你和方義都不怎么喜歡吃臘肉，更喜歡吃新鮮豬肉，所以才特意沒弄太多。這半頭豬熏出來，到時候讓方義拿去送送人，送不了幾家就沒了。豬肝豬蹄這些，你倆不是愛吃嗎？我就專門讓多弄了點兒。到時候也經放，你倆啥時候想吃都行。”

　　說來說去，老太太還是為倆孩子考慮得更多一些。

　　秦慕童心里一暖，抱著老太太的胳膊道：“奶，這次真是辛苦你啦！以后這種活兒還是讓我回去跑得了，你就在城里好好享清福吧！”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你才多大啊，就讓我享清福？再說了，我就是跑跑腿兒叫叫人，這能有什么累的？本來這次回去啊，我還想著早點兒回來呢，省得你一個人待在家里害怕。不過這冬天嘛，老家的宴席比較多，還一個接著一個的。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這次既然剛好回去碰上了，那怎么也得走走禮啊！所以才耽誤到了現在。”

　　秦慕童恍然大悟。

　　沒錯，老話說得好嘛，有錢沒錢，娶個媳婦兒好過年。

　　所以一到了冬天啊，這鄉下辦婚事的就特別多。再加上那過壽的，辦喪事的，要走的禮就更多了。

　　秦家雖然已經沒啥人了，可獨木難成林的道理，老太太還是懂的。

　　這些年來，該走動的親戚，該保持的來往，她老人家一直都在努力維持。她也不是指望著將來能有個理由上門求人辦事啥的，主要是就是想著將來自家要是遇到點兒啥難事兒了，親戚朋友們能看在往日里的交情的份兒上，幫著拉拔一把。

　　“那你這次回去趕了不少宴席吧？”秦慕童笑道。

　　“跟往年也差不多。”老太太擺擺手，臉色有些微得意，“方義給我寄的羽絨服，咱們村兒里還沒人看到過呢，好多人圍著我打聽這衣服是哪兒買的。我說縣城都未必買得著，她們一個個還不信呢！”

　　老太太這次穿回村兒的羽絨服，可算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潮。

　　連一向不跟她們這些老太婆來往的村長媳婦兒都特地來跟老太太拉近乎，想打聽在哪兒能買到這么好看的衣服呢。

　　秦慕童知道老太太正高興著呢，也跟著捧場，說得老太太越發高興了。

　　說著說著，老太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對了，鄭家那小兒媳婦生了，生了個閨女。我看鄭紅星跟熊小芬兩個人的臉色可不太好看，我看他家那小兒媳婦兒啊，怕是又得受委屈了。”

　　秦慕童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奶，你說的是鄭建青他媳婦兒嗎？”

　　也就是鄭方義小堂嫂。

　　“除了她還能有誰？”

　　秦慕童：“……鄭家大伯和大伯娘想抱孫子都快想瘋了，他們家這次怕是又消停不了了。”

　　鄭紅星有三個親兒子，老大在省城，倒是給他生了個孫子，可惜看不著也摸不著。老二跟老幺倒是待在家里呢，老二家的還生了二胎了都，偏偏兩家生的都是閨女！

　　加上省城那邊的孫女，鄭紅星現在已經有四個孫女了，可就是抱不著孫子！

　　這在重男輕女本就非常嚴重的鄉下來說，可不是件小事兒。

　　而作為里外不是人的兒媳婦兒，那可不就成了受氣包了嗎？

　　即便老太太不喜歡鄭紅星那一家子，這會兒也忍不住嘆了口氣：“那周素瓊之前本就跟熊小芬還有吳梅鬧了一場，就等著她這肚子翻身呢！現在好了，周素瓊生了個閨女，這月子里還不定得受些什么磋磨呢！”

　　秦慕童嚇了一跳，忙道：“不會吧？就算素瓊嫂子生的是女兒，可那也是鄭家的孩子啊！這坐月子這么重要的事兒，鄭家大伯娘不至于這么壞心眼兒吧？”

　　人人都知道，女人這月子要是坐不好啊，那是得遭一輩子罪的！

　　老太太苦笑道：“你啊，就是從小到大沒怎么吃過苦，不知道這人心狠起來啊，那是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的！”

　　秦慕童欲言又止。

　　老太太也沒想跟秦慕童多說些這里頭的齷齪事兒。

　　她還安慰秦慕童呢：“好在你將來沒婆婆，我倒是不用擔心你會遇上這樣的事兒。”

　　秦慕童：“……奶，這話你可不能當著方義哥的面兒說！”

　　鄭方義從小沒了爹媽，在自個兒親大伯手底下討日子過，連個面上光鮮都做不到，比秦慕童這個同樣沒了爹娘的人可要慘多了。

　　沒婆婆這事兒，看起來似乎對女方是件好事兒，可對男方來說，卻是實實在在的傷心事兒。

　　老太太的臉色有些尷尬，她拍了一下秦慕童道：“這還要你說？”

　　秦慕童抿嘴偷笑，這才開始看老太太帶回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