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小面包阻止哥哥的激動。

小家伙拉開哥哥的小手，“剛醒會很虛弱，不能這樣。”

“讓我來。”她打手勢。

小家伙的一頭柔軟的小頭發(fā)，垂到男人硬朗的面龐前，蘇綺心里想笑，他還沒睜開眼，這跳甜餅，打什么手語，他都看不見啊。

卻在下一秒，蘇綺怔然住。

兩個哥哥都聽到小家伙說話了，很不利索卻又清清楚楚的小聲音。

她軟軟地趴在他強硬的肩胛上，軟軟糯糯般的喊他，“爹地……”

蘇綺驚得睜大眼。

小面包揉著爹地的大手，垂著密梳般輕眨的睫毛，輕輕的嘆著氣，“我都喊你了，別美了，醒來吧。雖然我大手大腳，很愛花你的錢，這五年來，也沒給過你什么好臉色，當然這都是你的原因，只知道工作工作，像個機器人，也不戀愛，不結(jié)婚……不過我現(xiàn)在都知道啦，你在冥冥之中等待媽咪……好浪漫喲……雖然我從來不說話，可是……可是我很愛你誒，凌三爺。”

蘇綺悄然寂靜。

眼界垂落，盯著床頭男人英俊的五官，緊抿深沉的薄唇。

她輕聲失笑，挑挑黛眉，嘆息輕顫，“瞧，你多有面子啊。”

“這丫頭，對一個說話吐字的人，還是你。還是你贏了，凌嗣南。”

“不對，媽咪。小面包自從你離開我們那一夜在碼頭，就叫過你媽咪。”可樂回頭。

“不一樣的嘛，她現(xiàn)在一口氣說了這么多字，對她最重要的爹地表白。”蘇綺覷他，抬眉。

“小面包都表白了，爹地還還不醒，是不是不夠感動，要媽咪你來表白？”

“……”

蘇綺雙手細細疊起，“那就睡著吧。”

繼續(xù)，盯著他。

不知何時，氣息有了變化。

也不知何時，那只令人著迷仰慕，有著不一般力量的男性大手，就那樣悄然從被子里伸出來。

蘇綺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落到了女兒小小的腦袋上。

再從腦袋，垂落到她粉粉的臉蛋，那修長好看的指節(jié)，輕輕撫摸小面包牛奶般的小臉。

蘇綺屏息，目光筆直，直盯著他沒有動靜的眉眼。

兩個兒子，也一同驚詫，屏住呼吸聲。

病房里特別安靜。

男人就這樣，緩慢而靜靜地，有些費力的，睜開了他那雙沉邃不已，仿佛早就蘇醒過來的雙眸。

眸底似海深沉，靜潭一般，幽深晦暗，揚起，便穿透了蘇綺。

穿透她的靈魂。

一時間，心臟破裂，洪閘打開，血液涌動至四肢百骸，泵泵地，劇烈的躍動。

蘇綺垂下手，手指緊緊抓住兒子的后領(lǐng)，仿佛是一個支撐。

他先是看著孩子們，深邃靜毅的俊美五官，微微有一絲波動，他撫摸著女兒的小白手，對她笑了一下。

表示，他聽到了。

他看著兩個兒子，目邃高深，里面流淌著什么樣的情緒，大概也無能人懂。

“爹地？”小面包睜大雙目，險些以為是在做夢。

“我掐你一下，你疼嗎？”可樂眨巴眼，激動地悄聲問雪碧。

雪碧搖頭，他痛感遲鈍，但他批評并且肯定了弟弟，“狡猾狐貍，你應(yīng)該掐你自己。不過，爹地是真的醒來了！”

“媽咪，不是夢。”他回頭，告訴蘇綺。

蘇綺重重地咬住唇，無聲，此刻都寂靜，心落在了地面上，實實在在的有了回響。

她微笑一聲，看著那個睜開眼，雙眸修長，眼型極深邃好看的男人，她點了點頭，“怎么會是夢呢。”

“不是夢，那我們都看到了。爹地！”可樂激動的撲上去。

小面包也淚珠傾涌，委屈的撲了上去。

雪碧沒地方了，兩只小蟲子一樣胖嘟嘟的身體趴在了爹地寬闊的肩頭。

雪碧清瘦，他只能靠得離床更近一點。

三小只都小心翼翼的，隔開了爹地的胸腔。

哭訴，嘰嘰哇哇，一頓亂七八糟地訴說。

凌嗣南帶著呼吸罩，鬢角深邃，輪廓立體，矜貴深沉的五官，略顯病態(tài)。

他接受孩子們的嘰嘰喳喳的關(guān)懷。

可男人的目光，總算在這一刻，不疾不徐，繞過孩子們亂蹦的腦袋，掀起深邃眼皮，投遞到了空中。

他慢慢，就那樣望進蘇綺的雙眼。

四目相對，他的眼底飽含情緒，深邃得蘇綺什么也看不清，只覺得是一張濃網(wǎng)，密密漆黑地網(wǎng)住了她。

心臟敲擊，砰砰激烈，如鼓點。

不再是絕望的，無力的，而是甜蜜的。

那種滋味，就像懸崖盡頭，突然有了前途，突然回眸，背后有人帶你飛檐走壁過這無盡深淵。

他那樣深深靜靜地看著他，薄唇輕啟，在呼吸罩里，他的嗓音模糊，卻低沉入骨，輕輕地問她，“等久了嗎？”

他目光一直越過孩子們，聚焦在她的臉上，照進她的心里。

蘇綺的心里像灌了蜜，過山車一般回轉(zhuǎn)的滋味，只有她內(nèi)心交織的深處懂。

她笑著搖搖頭，稍微前傾下身子，柔軟在他上方，告訴他，“沒等多久，二十天。”

“累不累？”他眸色深沉，邃暗無底，有溫柔就那樣無聲流出。

蘇綺望著她堅硬的臉廓，仔細辨別了他模糊的聲音之后，心臟動容，她失笑，眼痕如柔波，“怎么會。不累的。”

目光相接，似乎像絲帶扭不斷，他深沉呼吸，有些費力。

蘇綺眼睫心動，按照他的眼神，微微拉開孩子們，“寶貝們……”

“哦，忘了還有媽咪！”

“最重要的就是媽咪啦，我已經(jīng)說完了。”小面包又打起手勢。

蘇綺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家伙不是不會說話，她或許是忘了說，也是不想說。

關(guān)鍵時刻，很拿得出手，直接把爹地喚醒了。

蘇綺摸摸小家伙的軟發(fā)，對三個孩子說，“你們說完了，讓我來說。可以先出去一下嗎？”

他看了眼凌嗣南，男人似乎是這個意思，孩子甜甜蜜蜜太吵，估計吵著剛蘇醒的他了。

身體狀況恢復(fù)，但也很虛弱。

“那我們先走？”雪碧很自覺。

“咦，我聞到了空氣中有巧克力的味道！”可樂走開兩步，瞇瞇眼。

“什么意思，弟弟？”

“很甜啦！笨哥。”可樂擠眉弄眼的。

小面包捂著嘴，偷看站在床邊兩步遠的媽咪，和躺著的頎長高大的爹地。

三小只很快麻溜的出去了。

房門緊閉。

蘇綺站在床邊的位置沒動，半晌才走近兩步，在他無聲的注目之下，有點無措，顯見的羞赧，她為他掖好被子，又看了看他的點滴瓶。

瓶子里只是葡萄糖，沒有任何藥劑。

察覺到他濃沉的似乎要溢出來的眼神，蘇綺垂眸，撩起垂落的長發(fā)，輕聲問，“怎么了？”

他說了一句什么，呼吸罩擋住了。

他說話費力，他皺起濃眉。

床頭鈴聲里有話筒，是外面的博士提醒，“蘇小姐，別讓少主多費力，他手能動，最好是寫字。”

蘇綺便立刻去拿柜子上的紙筆。

她站在他的左側(cè)，原想問他，左手方便寫字嗎？

男人左手的指節(jié)修長，拿下筆，龍飛鳳舞的遒勁字跡便映在她手拿的紙上。

蘇綺訝然靜眼，淡淡的驚異藏在眼底，他左手也能寫字，還寫的這樣好看？

他寫道：站近一點。

言簡意賅，命令的語氣，果然不廢話。

她微微撅唇，櫻唇有了潤色，粉粉嫩嫩，心下洋溢著躍動，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站近了，靠近他，有強烈的男人氣息和溫熱的體溫。

問題是，要干什么？

蘇綺猜測著，身姿高挑纖細，她彎下盈盈一握的細腰，垂頭和他說話，“你需要什么？”

“喝水嗎，還是馬上叫醫(yī)生過來看看？”

她細聲問。

柔軟的聲音直擊男人的耳膜。

凌嗣南聞著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淡淡香氣，只是沐浴露的香味。

卻讓他血液涌動，十分想念。

他搖頭。

都不是。

目光直直地，靜靜地盯著她，修長眼睫沒動，他的手在寫字，很直白明了，“低下頭。”

蘇綺疑惑，更加垂下一頭瀑布長發(fā)，柔柔卷著他俊美深沉的臉廓。

他又寫，“我要吻你，蘇綺。”

“……”蘇綺震然，愣在那里，眼底之下，全是他刻骨的容顏。

不是想吻你，是要吻你。

命令，霸道，直接。

他居然，把這種話，寫了出來。

寫出來，和從他那張有時壞壞的最里面說出來的，很不一樣。

紙面上的，更加直白沖擊。

很羞恥，可也似乎更深情。

一時靜默，空氣很溫熱。

蘇綺眨眨眼，最終……依了他，她垂著眸，不太敢去看他，慢慢摘下他的呼吸罩。

他低頭，櫻唇就垂在那兩片薄唇的上方，她蹙著黛眉，輕悄問，“你可以嗎……”

他已經(jīng)吻了上來，薄唇重重的地印上她的軟軟唇瓣。

呼吸一時間交融，唇齒輕輕磕碰到。

心臟顫然，強烈躁動，砰砰直跳。

她想，他也是。

她懂了，這一刻，突然懂得了他的急切需要，需要安撫，或許也是確定。

確定彼此的體溫，這一片刻的重要溫存。

他伸了進來，與她甜蜜激烈地啃噬，大手卻那樣有力，悄然不知何時，早已握住了她烏黑的發(fā)絲。

用力，將她壓下。

“唔……”蘇綺被他吻得亂糟糟，密密麻麻的顫動里，只是小心翼翼的隔開他的心臟，手指不斷在他的衣領(lǐng)和堅硬的鎖骨處徘徊，動情時耳鬢廝磨，她低聲輕嘆，淚珠隨之靜靜涌出，“你很棒，凌嗣南，你這么棒呢。”

這句鼓勵，男人聽得格外心悅。

濃眉一挑，他不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