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匕首刺入堅硬的胸膛,會有聲音。半秒鐘,血水涌了出來。
馮知意的速度很快。
可凌嗣南仍能比她更快,他側身偏離了心臟半寸,匕首插進,男人修長的手指一別,兩厘米不會再深。
他挨著這一刀,并未多在意,只要不傷及要害,傷口會自動愈合。
可門口的蘇綺看到了那把匕首,眼魂驚顫,她叫出來,“凌嗣南!”
他噴出了血!
傅三瞧蘇小姐的反應,偷偷朝少主遞了個眼色。
男人波紋不動間,才忽然后退了一步,表示自己被‘刺到’的正常反應。
蘇綺眼睫一顫,“你受傷了!”
“沒事。”
“小心她。這個女人不簡單的!”蘇綺厲聲提醒。
他很從容,“嗯。”
“傅三,去照顧下太太的情緒。”
蘇綺:“……”
到底該照顧誰?
她眼眸睜動間,只想跑過去,傅三卻走過來,擋住她的去路還擋住了她的部分視線。
傅三的遮擋里,凌嗣南抿了嘴角,緩緩把匕首從身體里抽出來,男人面淡無色,好似并未使力。
但只有馮知意感受到了他用了多大力氣,她已經(jīng)被折斷一截的尾指,差點又斷了第二截。
女人低聲嘶叫,匕首就從手中被奪去了男人的掌中。
馮知意警備地翻身而起,用床單立刻裹住衣不蔽體的身子。
眼底退去了熱浪的渙散,旖旎。此時望著這個男人,不再被他的英俊絕倫外表蠱惑,她感受到他真正的狠戾,手段殘酷又狡詐。
“你魅惑我?你竟然會那種招數(shù)?”她眼睛里全是惱羞的陰冷。
“你吃我這套不就行。”
男人似笑非笑。
“你都套出了什么?”她瞳孔彌漫殺意,悔不迭,自己還是疏忽一側。
男人把匕首緩緩翻轉,刀刃在他手指間擦過,那雙手卻依然修凜白皙,不見一絲血痕。
他瞧著匕首,磕出一根香煙,“還差幾個答案。要緊的是,孩子的解藥。”
馮知意一愣,忽而陰涼大笑,“最關鍵的被蘇綺攪合了啊?那你沒機會了,毒只有我會,成分只有我知,而我清醒了,你休想再得到任何信息!”
蘇綺聽急了眼,依稀聽出來,孩子,就是她的雪碧吧,原來竟是被馮知意控制了嗎?
雪碧中毒了?
“是么。”凌嗣南不急。
他吸了口煙,俯身看著馮知意,是這么告訴她的,“你醒不醒都不影響我的拷問,最終你都會說出來,只不過方式痛苦點。”
“什么意思……”馮知意抬頭涼目,還沒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男人已經(jīng)噙著薄笑,手夾煙頭,沒有絲毫憐香惜玉之意,煙頭一個力道摁入她那根彎著的尾指上。
“啊!”馮知意短促尖叫了一聲。
女人眼角泄陰翳,反手不迭就抄過他掌心的匕首,她的速度肉眼可見的快,旋身而動,眼角沖紅,恨意之深就往男人的喉嚨正中刺入。
兩個人打斗起來。
床在房間靠窗的位置,離門有個彎曲的角度。
蘇綺并不能看清楚,何況傅三有意無意擋住了她的幾乎全部視線。
她只聽到間或有馮知意的低喊,喘息,嘶叫。
馮知意會功夫。
凌嗣南瞇眼,用沉黑之眸盯著她的出拳,套路。
玻璃扎碎,他劃入她的手臂。
女人的白皙皮膚暈開了血花,血涌出來,慢慢減少,止血速度比普通人快,可又比他慢很多。
他再起身往房梁一跳,高度驚人。
馮知意也能跳,但高度就很差了。
凌嗣南沉了眼,聯(lián)想到她方才說注入了血液改造部分基因。
他懂了。
沉眸盯著馮知意,“你用我兒子的血,干了不少事?但仿品也就是仿品。”
馮知意的確是這么做的,這些年實驗室的研究,她沒少把馮子息的血液過給自己,以求改造自己的身體基因。
但仿造就是仿造,只有粗糙的速度與力量,唬人而已,她并未有異能基因,這是痛點!
打斗中,她同時也想試探凌嗣南如今還剩下多少本事。
可她遠遠試探不出,不過兩分鐘,她已經(jīng)被制服在地,眼眶陰森,馮知意輾轉眸色,立刻抬腿,想按腳踝的位置,她事先布置了人手,想要呼救!
凌嗣南眼都未抬,劈手一覆,手指修長像是優(yōu)雅在彈鋼琴,一瞬就將她腳踝襪子里藏著的呼叫器扯落在地!
男人瞇眼,笑,“你把這酒店都包圍了吧?你猜我又布了多少人,你再猜,你那些手下還有沒有活命的?”
馮知意眼珠一轉。
臉色終于全白了,“你!你早就有備而來!”
“不然?被你白啃盜種?”男人發(fā)出了一點不屑的笑聲,漫不經(jīng)心,邪意沁骨。
一把掐住女人的脖子,把她拖回床上,馮知意的脖子卡在床骨上,身體卻被男人吊在地上,喉嚨漸漸只出氣不進氣,她大喘著,拼命呼吸,臉龐卻從發(fā)青到發(fā)紫,再也吐不出來任何氣息時,她雙手使勁掙扎。
男人這時,緩緩扭頭吐掉煙蒂,瞇起的眸寒如了深淵,“交出來,解藥。”
“休想!”女人扭曲了臉,冷笑嘶吼。
那只煙蒂,便被重新?lián)炱饋恚腥说难劢强胺Q優(yōu)雅,做絕時向來不露狠色,與他的手段相悖。
蘇綺便在傅三遮擋的陰影里,仿佛看到男人那根漂亮的手中拎著煙蒂,攫開女人的嘴唇,似乎將燃燒的煙蒂往嘴里,喉嚨處塞了進去。
“啊……”低啞的顫叫,馮知意想張開嘴,拼命的想吐出去,喉嚨里都是脆弱的黏膜,她痛極。
可男人握住她的嘴巴,淡淡之眸色,她怎么都張不開嘴了。
他淡淡沉靜吐字,“耍過我的人,我向來不會放過,何況還是害過我孩子和女人的。”
這句話,他很低聲。
馮知意卻眼眶翻涌,顫白。
她也終于意識到眼前這個斯文矜貴看著一派正氣的男人,他終究骨子里帶著他以前的身份與狠毒。
她怕了。
被逼迫到這般絕境,她的人她的包圍被全軍覆沒,山間那幢別墅也被他找到了,只要逼她交出了解藥,他就會立刻把馮子息救出去,孩子會在他的手里想盡辦法安然無恙!
現(xiàn)在難道她要說出解藥嗎?
她臉色慘白灰暗,喉嚨里的燒傷令她痛苦不已。
不,她不想認輸,不想落敗如水狗回去見父親,她的下場亦不會好。
她更不可能看著蘇綺這個賤人與他合家團圓。
不會甘心!
她明明……明明求助了。
眼珠一轉,她嘴角沉森,用力翻轉余光,想去看墻壁上的鐘。
九點半,馬上就到了,而她最后的籌碼,會賭贏的……
鐘聲劃過整點,有聲音,凌嗣南失去耐性,這個女人落入絕境還在負隅頑抗,他拎起匕首,緩慢不驚,打算用狠招。
房間是整面落地窗的。
外面是隆冬的寒夜,臨近圣誕節(jié),冬天的第一場雪紛飛灑灑,猶如鵝毛,悄然落下,劃落窗戶,驟然成水。
霧氣彌漫上整個窗戶,屋子里開了燈,稱得外面更黑暗。
突然,這黑暗中,涌入了一線光。
那光芒,像特戰(zhàn)片電影里,特殊的激光紅線,劃到哪塊玻璃,哪塊玻璃就會直線碎裂。
事實的確也是這樣。
八樓的落地玻璃窗,其中一扇,從中間直線歲開,整齊的半塊往樓底下墜落。
窗戶空了。
蘇綺此時沒被遮擋,因為傅三察覺到不同尋常,立刻扭頭轉身!
“少主!”
窗戶外面有大風,不是自然風,是槳葉旋動的巨大風聲,和嘈雜音。
砰,屋子里瞬間多了幾個人。
先跳進來的是幾個黑衣手下。
最后落進來的那個人,身型筆挺,走路邪魅,極從容散漫,他嘴角總是似有似無勾著,那俊美又陰森入骨的笑。
“二爺?!”馮知意艱難破聲而出。
她的眼睛全部亮了起來,頃刻閃動興奮的微光。
二爺覆手而來,瞧了眼凌嗣南,嘴角邪沉,狹長的眸盡是笑意,與玩味不恭,“來得不早不晚啊,挺熱鬧。”
“二爺,救我!救我。”馮知意大聲呼喊。
凌嗣南同樣在看這個男人。
宴會山莊,有一面之緣。
不同尋常的氣息對撞,如頭狼碰面,他便知道,此人不是尋常人。
當時他讓傅三去查,但被馮知意攪起的事耽擱。
又因為這個男人只聊騷了一下蘇綺,并未再出現(xiàn),凌嗣南忙碌中,沒有跟進。
現(xiàn)在,這個人又出現(xiàn)了。
男人的凜色黑眸,同時一并瞧清楚了這個人帶來的六個手下,還有窗戶外面懸掛的兩架直升機。
凌嗣南瞥過男人手里的小刀,就是這刀,剛才劃開了玻璃,讓他遁如平地,進八樓。
來頭不小。
他卻沒理會這鬧事之人,眼角一沉,笑然盯向馮知意,狠戾之色遍布眼底,“留著底牌,請了救兵?”
馮知意望著二爺,她就知道,以那個為誘餌,她一定會賭贏,能請動二爺?shù)摹?
她瞬間有了底氣,大笑,陰沉沉,“沒錯,你以為我真的那么好對付嗎?幾起幾伏我仍然給自己留了后招!因為我從未小瞧你,因為我知道你以前是誰,凌嗣南,我不敢低估你,所以我能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