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竊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人群隨著男人長腿邁入宴會大廳,而涌動。
涌動間,蘇綺高挑纖冷的身影露了出來,女人長相冷艷絕美,本就惹目。
馮知意看見了她。
挽著男人健臂的女子,短發纖臉,姿態無端更顯文弱內向。
她似是有所遲疑,擔憂,輕輕的拉了下男人冷硬干凈的西裝袖口。
凌嗣南停步。
馮知意就安靜顧忌地指了一下蘇綺的方向。
男人凜深的漆黑之眸,陡然看過來。
隔著人群,隔著璀璨燈目,蘇綺站著沒動,甚至抬了下巴,對視那張深邃刻骨的男人臉廓。
男人看到蘇綺,驟然蹙眉,侵黑的眼底閃過一道異色。
非常快,不可捕捉。
能捕捉到的是那緊皺的深沉眉峰。
也只有兩秒鐘的審視,他若無其事移開了目光,五官凜厲,整張臉都是深沉不顯。
恍若,沒看到。
馮知意愣了一下,觀察著男人高深莫測的臉。
轉而,她看向蘇綺。
女人安靜的斂下了眸光。
蘇綺卻看到了她嘴角的輕挽,她挽著男人手臂的手,輕輕握得更緊,步子也輕快更多。
不露聲色的挑釁,和贏了。
蘇綺垂在身側的手指,感覺指甲掐進了掌心。
白蓮花,低段數。
可她,就他媽地上氣了。
心里一股火,明火,熊熊燃了起來。
身上溫度越低,嘴角就越冷冽,她根本不想掩飾。
她轉過身,一把拿起侍應生的托盤里的杯子,不看是什么,仰頭一股腦沖下喉嚨。
女人的身影,越見細凜。
豪飲的姿態,美艷的臉,旁邊有不少男士看了過來。
蘇綺眼風不動,又拿一杯。
身后有腳步聲走了過來,壓低著聲音叫她,“太太。”
“……”
蘇綺仰著冷冷天鵝頸,緩慢喝干凈第二杯,不知道什么滋味的酒。
這才瞇著眼睛轉身。
來人是黑色西裝,陌生臉孔,可以看也知道是保鏢。
年輕男人低聲又說,“太太,三爺派我來即刻送您回去!他問您,這種場合,您來干什么?”
蘇綺沒說話。
保鏢只負責傳話,也就原封不動的傳達了男人對她出現在這里,潛藏的質問和怒意。
蘇綺的左邊唇角勾了一下。
她是櫻唇,唇形冷艷,上唇有些肉嘟嘟的,笑得時候不乏嬌俏的明艷,只要她想,就能笑得很勾人。
眼尾悠長,喝了酒淡淡飄出一絲霧靄。
她朝著凌嗣南的方向看了一眼。
男人攜女伴站在會場中央,與生俱來的上位者氣息,即便身陷囹圄,他仍然是人群中的神話,骨子里侵出的深不可測,引人矚目。
那側臉,面無表情。
蘇綺的視線很烈,他也不看過來一眼。
蘇綺瞬間就收了笑容,瞟了眼手中剩下的半杯酒。
她抬起,潑到了眼前的保鏢臉上,全部潑干凈。
保鏢震在原地,沒有出聲。
酒漬撒出去,倒是驚動了周圍的人,有幾個發出低呼聲。
就有人看過來。
蘇綺倒是面無表情,盯著保鏢,“我的回答。”
冷笑了一聲,她轉了身,背影是關你屁事,長發如風刃。
保鏢默默的擦了一下臉,覺得太太想潑的根本不是他。
太太,很難搞。
蘇綺越發悶的心胸不暢。
心臟里,攥著一股更冷的涼意。
常青剛才也跟著入場了。
他都沒派常青親自來和她說。
只派了一個保鏢,常青跟在馮知意的身后。
蘇綺不知道自己在氣什么。
那種悶,堵著她的五臟六腑,讓她尤為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討厭自己不爭氣,賤骨頭。
為他不回訊息找理由,隱約的竟然擔心他,擔心他的偌大公司帝國,把找雪碧的全部希望都可笑的寄托到他身上。
可,他帶著馮知意,打著她的臉出場。
他或許根本就不在意她的兒子,因為只是她的孩子,與他毫無干系!
她或許根本就不該寄希望!
她充斥著一股火苗,心里想,只要那個177電話的人來了,她就跟他走。
她不會回避這個宴會。
憑什么回避有他的場合?
點點酒意伴隨著冷冷的怒意上涌,蘇綺不清醒,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沖動。
她知道自己的行為幼稚。
可她忍不住去嘗試。
當有男士上來打招呼時,她揚著冷艷笑意,端著酒杯不拒絕。
隔著重重人群。
凌嗣南正在與第十四醫院的院長交談。
他帶著馮知意,不避諱生意場上的事,更似有意讓她聽,讓她接觸。
偶爾,一個無情的眼神,朝馮知意臉上落下來。
馮知意以為是照顧,挨他更緊。
男人的沉黑視線,忽而穿過人群,朝一個方向看過去,危險的瞇起深邃眼瞼,驟然間見冷戾。
常青順著微微看過去。
太太和一個權貴公子挨得很近。
常青提心吊膽,又偷偷望三爺。
男人鋼鐵般冷酷的臉龐,隱約見了鬢角的緊繃。
三爺是那樣不動狠色的男人。
剛才肯定看見了太太潑保鏢紅酒,但三爺不理。
是這個運籌帷幄的男人覺得,小野貓鬧脾氣就隨她,不威脅他什么。
可現在,強有力的男人,私人領地受到侵犯,野獸就皺起了眉目,在意,醋得緊。
常青微嘆。
太太就不是認乖的主兒。
三爺吃癟,還沒吃夠??
又該生悶氣了。
可惜太太還不夠。
穿著那條不經意間凸顯身材的黑裙子,很快,女人就穿梭在男人之間。
總有遞名片的,聲稱導演編劇的,要么是電影投資公司的。
蘇綺來者不拒,名片就接,果汁也喝,坦笑言歡。
數米之外,凌嗣南有要事,忙的脫不開身,男人修長骨節間,只感覺那杯酒被越擰越緊。
寒眸如霜。
常青極低聲地提醒他,“三爺,輝泰醫院直屬轄區的長官也來了。”
凌嗣南噙下嘴角的煙頭,煙霧繚繞,男人下顎冷硬無比。
“把那些蒼蠅趕了!”
常青:“……”
心臟顫抖,趕緊點點頭。
等伺候三爺去了樓上包間,常青返回,定目一看。
這些保鏢還沒派過去,太太的周圍,卻已經被清場了!
蘇綺也很奇怪,她和一個投資商談得好好的。
突然有穿正裝的一排保鏢走過來,三兩下把她周圍環繞的男人,扔的扔,丟的丟,總之幾秒鐘,她方圓一米之外,都是干凈的。
“你們干什么?”蘇綺抬頭,驚慌一瞬,冷冷問打頭那個。
打頭的男人寸頭短發,身形偏高,只說了一句,“我們二爺來了,蘇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