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們就都覺得,她挺無辜,時天明顯看著找茬,可她一直都在忍著。
蘇綺抿著嘴,看了會,靜靜卻地笑了。
這女人看著內(nèi)向沉默,讓她干什么,都去干了,你讓我干,我不會干,你瞧,干錯了傷到了你。
這茬找得好,還博一片同情。
蘇綺輕聲掩了冷笑,這個虧她吃嗎?
她跋扈,那就跋扈到底。
她拽著馮知意走到鎂光燈總控臺前,看了幾眼,瞇起眼就揚聲質(zhì)問,“你不會調(diào)?馮小姐,我看你挺會調(diào)啊,這燈光強度指數(shù)明明白白的寫在這,怎么你不識字?還是碰巧手抖都全部給調(diào)到最大數(shù)字?你有白內(nèi)障嗎?你們雜志社收殘疾人兼文盲啊?”
她扯著嗓子,問主編。
話犀利,又很難聽。
馮知意盯著她漂亮冷艷的臉,低聲解釋,“我沒有看到數(shù)字,蘇小姐。”
“那你看到了什么?怎么樣無意又巧妙的傷到我的藝人的眼睛嗎?耽誤的是你們雜志社的時間!我藝人的眼睛上了保險的,一根睫毛都是上億,馮小姐你賠償?shù)钠饐幔磕氵@種專業(yè)素質(zhì)怎么能來雜志社走后門呢,你應(yīng)該去對口的綠茶專區(qū)。”
嗤。
時天捂著眼睛,薄唇笑出了聲。
攝影棚里的工作人員,面色四異。
有覺得蘇綺犀利,夠御,盛氣凌人的。
大部分為馮知意鳴不平。
蘇綺不在乎。
這女人不簡單,但這綠茶的招數(shù),也就一般般。
她工作上遇到的那些綠茶女明星,看都看膩了。
撞上她槍口,她也就不客氣了。
凌嗣南知道了又怎么樣,愛咋地咋地去,嗯,她還就是故意的。
“蘇小姐,請你說話注意點。抱歉,我暫時離開一下,主編,請找人替我。”馮知意輕聲啟齒,滿臉蒼白,看了眼眾人,她轉(zhuǎn)身,快步走開。
主編也覺得蘇綺過分了,當(dāng)著時天,她又不敢說。
蘇綺吊兒郎當(dāng)?shù)刈聛恚B起細(xì)長的腿。
時天上好了眼藥,休息了會,接著拍攝。
蘇綺無聊,剛好來了電話,就走出拍攝影棚接電話。
工作上的事說完,李凱那邊掛斷。
蘇綺打算問問路,去雜志社的茶水間要點甜點吃,此刻三點多了,她還沒吃午飯。
這家雜志社是獨幢辦公樓,設(shè)計新銳,走道彎繞多,有點像迷宮。
蘇綺找了挺久都沒找到辦公室區(qū)域,反而來到了露臺方向。
她打算轉(zhuǎn)身,卻看到僻靜的洗手間旁邊有個人影。
一看,還是馮知意。
她的辦公室可不在二樓,是在一樓。
更奇怪的是,她依稀看到馮知意從洗手間門后邊摸出一臺手機。
蘇綺其實也沒留意,但有注意到,剛才進雜志社主編辦公室時,有看到馮知意桌子上但手機是銀色蘋果。
可這會,她手里拿的是黑色,不是觸屏手機,像是老式直板機。
聽易北鳴說是個很不容易很普通的女人吧,她怎么還有兩部手機,而且還是這么舊的款?
蘇綺直覺不對,隱隱瞇眼,繞過盆栽后,朝她悄悄靠近。
馮知意在接電話,接電話的語氣和平時說話的語氣,不同,有點冷,有點慵懶,說,“好,知道了。”
蘇綺正準(zhǔn)備再細(xì)聽,馮知意瞇眼突然一個轉(zhuǎn)身。
蘇綺來不及躲藏,視線撞個正著。
馮知意短發(fā)遮擋的清涼眼眸瞬間變幻過來,凝出一絲驚訝,“蘇小姐,我正給我爸媽打電話呢,你有事嗎?”
蘇綺盯著她,觀察她在逆光下看不清的眼神,可剛才那抹鋒利,蘇綺沒有看走眼。
她剛要走過去說話,突然面前放置的拖把歪了,她腳被絆倒,人往前朝馮知意栽過去。
兩聲驚呼。
蘇綺確定自己扶住了墻壁的,沒有碰到馮知意一分一毫。
可面前的女人卻順著她后面的樓梯,滾下了三階,傳來疼痛的哭吟,“啊——救我!救命!”
樓梯是旋轉(zhuǎn)樓梯。
底下就是一樓的雜志社的辦公人員,兩層相通,高度也不高,怦通的好幾聲,大家都聽見了,一窩蜂的跑向樓梯沖上來。
“小馮,你怎么了?”
“小馮怎么摔下樓梯了?”
“誰推的啊!”
“咦,蘇小姐怎么也在?”
直到這一句出聲,全公司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大家基于剛才本來就知道蘇綺和時天兩個人有意針對馮知意。
這下就兩個人在走廊盡頭,馮知意還莫名其妙摔下了樓梯,她本來就是弱者,一直在忍讓。
這是誰推的,毋庸置疑。
“小馮,你嘴角磕出血了。”
“要緊嗎?要不要去醫(yī)院看看?主編,快叫醫(yī)生啊!”
“不用……”馮知意抹了抹嘴角的血,臉頰慘白,嘗試著站了幾次都沒站起來。
同事們看著更氣憤了,目光紛紛看向蘇綺,低聲問馮知意,“有沒有人推你啊?你大活人不可能走路不穩(wěn)的。”
馮知意搖頭,皺緊眉忍著疼痛,“我也不清楚,摔跤太快了,好像有一股力量推了一下我。”
這下大家的目光更集中向蘇綺了。
蘇綺站在那里,身姿纖挑,雙手抱起來,盯著馮知意,突然莞爾輕冽地笑起來,“馮小姐的意思是,應(yīng)該不是我推的,但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她了,那可能是鬼看她不順眼?”
“蘇小姐,我們猜你可能針對小馮,這里就你們兩個人,小馮息事寧人才這么說的,你別太過分!”有單純的男同事忍不住出聲了。
蘇綺嘖了一聲,自古男人碰到綠茶眼睛就瞎啊。
“小馮,要不要聯(lián)系你的家人?”
“嗯……”馮知意幾分虛弱地應(yīng)答,“請借我一下電話,我好像不能走路了,得拜托人來接我。”
“好好!”
電話撥出去。
蘇綺聽到馮知意在弱聲喊,“常特助……”
她腳步狠狠一頓,長腿繼續(xù)揚開。
回到時天拍攝的影棚。
沒到二十分鐘,攝影棚外面響起一陣騷亂的動靜,主編過來叫蘇綺和時天出去。
蘇綺一走出去,就看到正門口進來的氣場寒冽的成熟男人。
凌嗣南,西裝革履,男人嚴(yán)肅完美的身形比例駭人之高大,偉岸的側(cè)影逼迫得周遭莫名寂靜了下來。
馮知意被人攙扶著,隨時要倒的樣子,站在公司大堂門口,男人的正對面。
一看見男人那張刀削斧鑿的臉,馮知意短發(fā)下的杏眼亮出來,含了隱隱委屈的淚光,“凌先生。”
她聲音很輕。
凌嗣南的漆黑沉鑄的眸光卻在第一時間捕捉到那個盛氣凌人的女人。
今天她又穿了裙子,一件棉衣很修身,掐著細(xì)細(xì)纖長的腰肢。
他瞇了下眸,情緒難測,鬢角冷沉。
目光稍有移開。
就有主編和雜七雜八的同事走過來,講述事情的原委。
蘇綺左聽右聽,都是自己和時天作妖,故意過分的為難馮知意,讓她做這做那,最后還喪心病狂起了沖突推了馮知意下樓。
她涼涼地站在男人對面,瞥了眼他刀刻般沉著的俊臉,再倔強的冰冷眼神下,她的一只手在袖子里狠狠攥了下。
她無聲冷笑著。
是啊,她完了嘛。
今天私自陪同時天不說。
還伙同時天聯(lián)合欺負(fù)了他的白月光咯。
還推他白月光下樓了嘛。
來啊,來找麻煩啊,為白月光出頭啊。
我看你要怎么著!
凌嗣南聽完這些亂七八糟的,似海般深沉冷厲的眸光再次深深看向這女人,素來在工作上跋扈的女人。
蘇綺勾著唇角的冷笑,一張冰冷到美艷的臉白皙若霜,目色不動地應(yīng)接著他的逼視。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他問蘇綺。
蘇綺盯著他,冰涼入骨的嗓音,“是啊。凌三爺要沖冠一怒為紅顏了嗎?期待期待。”
男人臉色發(fā)黑。
這情況,馮知意臉上的色澤緩緩地緩和了下來,她輕輕皺眉,低聲開口,“凌先生,你怎么還親自過來了?”
蘇綺聽到這句,明知不該作何反應(yīng),可她嘴角繃緊。
“其實也沒大家說的那么嚴(yán)重,我就是絆了一下,腳踝要腫一些天……”
“蘇小姐,你給我過來!”凌嗣南全程只盯著面前拿盛氣凌人的漂亮女人,冷聲喝令。
“怎么,要打死我啊?”蘇綺嗤冷笑。
他極不耐煩,過來扯她,大掌有力,一下子就攥住她的手腕。
當(dāng)著這么多人,他一副怒容把直接她拖走了,看起來氣的不輕。
時天拍攝完追出來,狂怒又失望,追過來吼道,“你這個老男人,你今天要是敢為了這丑女人罵蘇綺一句,我他媽跟你沒完!”
他的身形卻被數(shù)個保鏢強行擋住。
蘇綺任著男人冷冷酷酷的拽緊她,一下子心就涼了,涼到了谷底。
她盯著男人修剪凌厲的后腦勺,每根頭發(fā)都像他的人,又冷又硬又臭。
她心底重復(fù)著時天那句話,如果他為了馮知意敢訓(xùn)她,對付她,凌嗣南,你他媽八輩子都完了!
“你帶我去哪里?渣男,渣男,你給我放開!”她冷冷掙扎。
男人回頭,眸色邃深看了她一眼,薄唇不言語,長腿一個用力就把她擠進了旁邊的一間辦公室。
門啪的一聲巨響,在眾人膽戰(zhàn)心驚的耳朵里,關(guān)上!
有同事立刻安慰馮知意,“那是你老公嗎?氣場好強,小馮,你放心,他一定會找這個蘇小姐的麻煩為你秉公的!”
馮知意垂眼,有一絲沉靜笑意,銜在眼尾發(fā)絲處。
凌嗣南警告過她,不要找蘇綺的麻煩。她不找蘇綺麻煩,現(xiàn)在很明顯是蘇綺找她的麻煩。
弱者,是惹男人憐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