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休息的晚,翌日童心醒來的時候已近中午,發(fā)現(xiàn)自己還睡在康子仁的懷里。原來一整晚都枕在他的胳膊上,他肯定難受了吧!
輕輕轉(zhuǎn)眸看過去,剛好對上他彎彎的眸子正深深地看著自己,“醒來了。”
慵懶的聲線,透著疲憊,帶著明顯的寵溺。
“你一夜都沒睡好吧!”她連忙撐起身子,幫他把胳膊活動了一下,嗔怪地撇撇嘴,“你怎么不抽出來!多累!”
“不累!一點都不累!”他又將手抽回。重新將她攬進懷裏,讓她貼在他的胸膛,將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閉上眼,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老婆,昨晚雖然睡的很晚,但是卻是我這近一個月來睡得最安穩(wěn)最安心的幾個小時。有你在身邊,從來沒覺得累!
聞言,童心心中一動,忍不住抬眸主動吻了下他的唇,眼眶已然泛紅,“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那天應(yīng)該在搶救室門口等你的。結(jié)果就傻傻地被人騙走了”
“傻瓜!不怪你,誰遇到那種事都不會生疑的。對了,有件事在回家之前,我得跟你坦白”他摸著她的頭發(fā),輕聲說。
“坦白?什么事?”她爬起來,捏著他的鼻子,“做什么虧心事了?”
他握住她在自己臉上搗亂的手,猶豫了一下,微微蹙了眉,“是媽”
“媽?媽怎么了?”童心看到康子仁臉上的猶豫。頓時斂去了面上的笑意。心里面咯噔一下。
“我之前告訴你媽沒事,是騙你的,那個時候剛見面,你身體又不好其實媽,那天,沒搶救過來”康子仁說話的時候,一直緊緊握著她的手。
啊?
“什么意思?那她”童心瞬間睜大了眸子,心里不無震驚。
“我參加完她的葬禮才來紐約的”他對她淺淺地勾了勾唇。
看到這樣的他,她心里酸酸的,忍不住抬手撫著他的臉,心疼的眼淚猝然滑落,“子仁這段日子,你受苦了。”
是的她承認(rèn),她跟他的母親還沒來得及培養(yǎng)感情,所以,聽到婆婆去世的消息,她雖然覺得遺憾和難過但是,對他的心疼,遠(yuǎn)遠(yuǎn)大過了對婆婆去世這件事的難過。
因為不管是婆婆出事,還是她這次失蹤,包括婚禮前陸文昊的挑釁,一鳴和陸文夢的身世所有的事情全都壓在了他一個人身上,都等著他親自處理應(yīng)付
此刻的他,早已經(jīng)身心俱疲吧!
“沒事!我媽的事,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這樣也好,一鳴回康家就沒什么壓力了我媽那人,一輩子不認(rèn)輸,想做人上人最終還是被那顆強勢的心給終結(jié)了,挺好!”康子仁抬手擦掉她眼角的淚,淡淡一笑,“好了,回家之前告訴你,就是讓你知曉這件事,免得回去之后和奶奶一諾重逢高興的時候,又因為這件事而掃興”
“怎么能這樣說那等我回去之后,我們一起去祭拜她吧!”她提議。
“好!”康子仁點點頭,摸到手表看了看時間,“走吧,收拾收拾東西,還得去醫(yī)院取楊雪的骨灰!
“嗯!蓖膽(yīng)了一聲,拉住他的胳膊,“子仁,我想了想,楊雪的骨灰,還是交給一鳴吧!這件事是瞞不住他的,雖然有點殘忍,但是只有這樣,他或許才能真正放下。”
康子仁再次點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放心吧,一鳴雖然用情至深,但也是有理智的人,會很快走出來的!”
“希望是!”
*
康子仁和童心來到酒店一樓的時候,舒一鳴一行人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了。
“哥,你昨天說,去機場之前,還要去一趟醫(yī)院,還有什么事嗎?”舒一鳴走過來問康子仁。
“嗯!笨底尤庶c點頭,“我們先去吃午飯,吃了飯,你和我去趟醫(yī)院,讓李博超和張龍帶她們姐妹三個先去機場!
“好!
在酒店吃了飯,康子仁給李博超和張龍交代了幾句,讓他們帶領(lǐng)姐妹三個人先去機場,可童心卻遲遲不愿放開她的手。
“好了,不愿意讓你們?nèi)タ吹侥欠N場景,你帶著兩個妹妹先去機場吧!”康子仁悄悄安慰她。
陸文夢則看出了童心的心思,提議道,“姐夫,我們這幫人好不容易終于湊齊了,我覺得還是最好不要分開了,不管去醫(yī)院還是去機場,都一起吧!反正也不趕時間!”
“是啊!我們不要再分開了!”舒一曼附和道。
“那個,康董,我也正想請示您,我還想去跟我弟弟道個別”李博超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對康子仁說。
康子仁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一起去!”
聞言,眾人的臉上才不約而同地露出欣慰滿足的笑。
一行人剛到醫(yī)院,就碰到了一直在醫(yī)院門口等待他們的李博越。
看到他們,李博越看了一眼李博超,直接對康子仁說,“康先生,楊小姐的后事已經(jīng)辦妥,易先生在里面等您。”
“嗯!
后事?
所有人都聽到了李博越的話,皆是一怔。
舒一鳴頓時皺緊了眉,艱難地抬步,上前走了幾步,對李博越說,“你剛說什么?再說一遍?”
看到舒一鳴震驚得難以置信的樣子,童心心里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康子仁抬手搭在舒一鳴的肩膀上,對李博越說,“走吧,我過去。”
說完,轉(zhuǎn)身對童心說,“你們在這里等等,我跟一鳴進去一會就出來。”
童心點點頭。
康子仁的手在舒一鳴的肩膀上按了按,帶著他跟上了李博越的步伐,邊走邊低聲說,“昨天晚上,有人要槍殺易先生,楊雪為他擋了一槍,子彈打中了她的要害一鳴,我們帶楊雪的骨灰,一起回國。”
一鳴腳下一滯,擰緊眉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康子仁,良久,才開口,“哥你在開玩笑吧!她她剛回去,怎么會出事那個易中,和她不是彼此相愛嗎怎么會讓她”
“一鳴,這個時候,我們只是楊雪的朋友,你要清醒一點。事實就是這樣,楊雪,人已經(jīng)沒了!笨底尤孰m然不忍看到眼眶已經(jīng)紅了的舒一鳴,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他必須讓他知道。
“你的意思是我把楊雪帶回來,害得她送了死?”一鳴撥開康子仁的手,聲音陡然變得顫抖。
“跟你沒關(guān)系!你不能這么想!”
呆共協(xié)圾。
看著前面走兩步停下來的兩個人在不停地說著什么,尤其看到舒一鳴一臉傷痛的樣子,坐在輪椅上的舒一曼問童心,“大姐,剛才李博超的弟弟是不是說錯了?什么楊雪的后事。”
“他沒說錯,楊雪昨晚人已經(jīng)走了。我們來醫(yī)院,是來取她的骨灰,帶回國的!蓖臄Q著眉,輕聲說。
舒一曼和陸文夢一起驚訝地“啊”了一聲,“怎么回事?”
童心猶豫了一下,把楊雪為易中擋槍的事簡單告訴了兩個妹妹。
舒一鳴聽完,又看了一眼舒一鳴的背影,嘆了一口氣,“我哥又要難受了!我過去看看吧!我怕他想不開!
舒一曼控制輪椅向里面走去,童心和陸文夢只好跟了上去。
易中在醫(yī)院院子里的花園里等著康子仁。
他又坐上了輪椅。
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易中把一只用紅布抱起來的東西遞給了康子仁,康子仁又轉(zhuǎn)交給了舒一鳴,舒一鳴一直垂眸盯著手里的東西,神色黯然。
看到這一幕,站在遠(yuǎn)處的三姐妹臉上俱是一片凝重。
“康先生,麻煩你們了!里面有死亡證明還有她的證件,可以過海關(guān),我送送你們吧!”易中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舒一鳴,微微蹙了眉,率先控制輪椅往醫(yī)院出口走去。
康子仁拍了拍舒一鳴的肩膀,攬著他跟了上去。
看到童心,易中跟她打了招呼,視線很自然地落到了她身邊的兩個女孩身上,尤其是跟他一樣,坐在輪椅上的舒一曼。
舒一曼看著眼前這個儒雅沉靜的男人,心里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原來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易先生,怎么都不像一個黑社會的老大。
“童小姐,一路順風(fēng)!”易先生的輪椅往前走了一點,仰起頭,向童心伸出了手。
“謝謝!易先生回國之后,一定要去濟城,給我和子仁一個招待你的機會!蓖母樟宋帐,客氣地說。
“一定!那我就不遠(yuǎn)送了,保重!”易中看著康子仁和童心說。
“好!再見!”
易中點點頭,輪椅剛往前一點正要拐彎,舒一曼的輪椅同時也往前移動了一點,兩個人都沒來得及控制住,輪椅前面的踏板“嘭”碰了一下。
輪椅一震,舒一曼覆在腿上的毯子滑了下去。
舒一曼下意識地正要去撿,易中已經(jīng)彎腰幫她撿了起來,并順手將毯子給她重新蓋在了腿上,“不好意思,易某莽撞了!”
“沒,沒事謝,謝謝!”舒一曼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心跳加速,說話不由地結(jié)巴起來。
這個男人,身上有一股很清冽的古龍水的味道,很清爽很好聞。
而他,不是是也該黑道的老大嗎?不是一個手上沾滿鮮血的人嗎?不是應(yīng)該是一個狠毒冷厲的人嗎?
居然居然有如此體貼的時候,根本不像傳說中的那樣。
舒一曼腹誹間,陸文夢已經(jīng)推著她,和眾人一起向醫(yī)院外面走去。
她不由地回眸看了一眼,輪椅上的男人給了她一個落寞卻挺得直直的背影。
去機場送康子仁的,還是他的朋友Dave,一輛面包車把一行人一起送到了肯尼迪國際機場。
一路上,舒一鳴一直垂眸緊緊抱著懷里的東西,像是捧著全世界最珍貴的東西,小心翼翼,格外謹(jǐn)慎。
康子仁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他的手在楊雪的骨灰盒上不停地摩挲,而他的臉上,自始至終都是一片冷色,一次次抬手在他腿上按了按,以示安慰。
面無表情,活像戴了一副冰冷的面具。
沒有人能體會他的心情。
自責(zé),自責(zé),自責(zé)自責(zé)勝過了所有失戀帶來的傷痛。
若不是他要把楊雪帶回來,她現(xiàn)在,一定還在巴黎活得自由自在即使經(jīng)常搬家還工作又如何,只要能活著,比什么都好
幾日前,他們還一起坐飛機從巴黎回來,這轉(zhuǎn)眼間,又要一起坐飛機回國可是,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到了機場,康子仁和Dave道別之后,就同大家一起進了候機廳。
李博超和張龍去辦手續(xù),舒一曼陸文夢無聲地陪著舒一鳴在排椅上坐了下來。
童心看了一眼舒一鳴,無奈又心疼地看了一眼康子仁,“一鳴跟易先生,都是可憐的人。對了,莊了夫人的情況怎么樣了?”
“還沒醒來。”康子仁剛答了一句,手機響了起來,他拿出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導(dǎo)師麥克教授打來的。
“老師打來的,等我!笨底尤蕦ν恼f了一句,轉(zhuǎn)身去接了電話。
幾分鐘之后,李博超過來告訴他們行李已經(jīng)托運,可以去安檢了,康子仁也接完了電話,過來的時候,童心卻從他臉上看出了一抹糾結(jié)的神色。
“怎么了?”她問。
“莊老夫人剛才醒了過來,但是情況不是很好,剛好麥克教授去了醫(yī)院,說有必要的話,可能要進行二次手術(shù)。因為這臺手術(shù)是我主刀的,而且屬于全球性的高難度手術(shù),他老人家一直致力于腫瘤方向的研究,覺得這臺手術(shù)如果徹底成功了,不僅是我,也是他醫(yī)學(xué)生涯里的一個里程碑,所以希望我能協(xié)助他完成!笨底尤时傅貙Υ蠹医忉屃艘痪洌D了一下,“你們先走,我玩兩天回去!
“不行!”童心直接拒絕,“我們等你一起走!
“行李都走了,尤其是一曼小姐的那些理療器材都托運了老大”李博超為難地說。
“那怎么辦?”舒一曼問。
康子仁握住童心的手,“我很快就回去,就當(dāng)是讓我出差兩天,我不能不給導(dǎo)師這個面子吧?乖,奶奶和一諾已經(jīng)知道我們今天要回去,不能再讓他們等了!”
康子仁說完,吩咐李博超和張龍,“帶他們安檢去!
“不行,子仁,不是說好我們不分開了么!”經(jīng)歷了分別之苦的童心,一提起分開還是心有余悸,遲遲不同意。
“姐,沒事!子仁哥在這里和熟悉,再說,是醫(yī)院的事,你就放心吧!”舒一曼勸說童心。
童心猶豫了良久,才不得不答應(yīng)康子仁,和大家先回國。
“放心吧,我的情況麥克教授很清楚,他說如果老太太穩(wěn)定的話,手術(shù)安排在后天,手術(shù)后我就可以回國。”康子仁最后安慰了一句童心,俯身親吻了她的唇,把他們送進了安檢。
盡管非常不舍,但是目前的情況,只有跟他們一起離開,他才能安心去配合他老師吧!
童心安慰著自己,一步三回頭地?fù)]手跟康子仁道別。
康子仁看著他們?nèi)歼^了安檢,才轉(zhuǎn)身離開機場,打了車直奔長老會醫(yī)院而去。
他也不舍,更沒想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居然接到老師的電話,不得不再逗留兩天。
*
上了飛機,舒一鳴和大家一起坐定之后,就又繼續(xù)保持著方才在車?yán)锏淖藙荩е腔液,一動不動,目不轉(zhuǎn)睛,面無表情。
一個戴墨鏡的中國女孩在空乘的指引下,指著舒一鳴旁邊的位置對女孩說,“小姐,您的位置在這邊!”
“謝謝!”女孩在舒一鳴旁邊坐了下來。
不經(jīng)意瞅到了舒一鳴手里的紅布,詫異地撇撇嘴,不經(jīng)意看了一眼抱著盒子的人。
這一眼看過去之后,她愣了一下,取下墨鏡,湊過腦袋,又仔細(xì)看了一眼,臉上瞬間泛起一抹驚喜。
“鳴子!”
舒一鳴沒有動,似乎并沒發(fā)現(xiàn)她是在對他說話。
女孩不滿地嘟了嘟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嗨!鳴子!我是Sherry!不記得我了嗎?”
舒一鳴這次,才終于緩緩轉(zhuǎn)過了臉來。
皺著眉看著眼前這個明眸皓齒面容嬌俏的長發(fā)中國女孩,舒一鳴皺了皺眉,“我們,認(rèn)識嗎?”
“什么?”Sherry很意外他的反應(yīng),眸子滴溜溜轉(zhuǎn)了轉(zhuǎn),賭氣般地哼了一聲,“怎么?裝作不認(rèn)識?哼,我還不想認(rèn)識你呢!反正誰也沒占誰的便宜!”
誰也沒占誰的便宜?
舒一鳴一怔,那晚醉酒后的一些片段記憶突然從眼前閃過。
She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