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什么事?護士說你在等我,不會是等我走后門給你找張床讓你睡覺吧?”康子仁接過還帶著童心體溫的外套,臉上是一貫的淡漠,語氣更是冰冷中帶著明顯的諷刺。
“我是來接一諾的,我”剛睡醒走出來一陣夜風吹得她有點冷,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小外套,“我求你,不要再利用一諾來為難我了,她還只是一個孩子,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會立刻離開濟城的,但是你必須把一諾還給我!”
童心說話的時候,一直半垂著眸,沒有和他對視一眼,而且語氣格外低下,低眉順眼的樣子不像是在求人,而是在認罪。
康子仁眸子里有一瞬間的怔忡,似是對她的態度很意外的樣子,皺了皺眉道,“昨天不是還惡狠狠地警告我嗎?怎么這會又這么一副受欺凌忍氣吞聲的模樣?”
他說的是事實,最近習慣了看她像一只被他故意踩了尾巴的小野貓一樣,時而抓狂時而憤怒的狀態,今天突然這么轉變成了一只裝可憐的寵物貓,他很不習慣。
他不喜歡這樣的她,應該說是不習慣面對這樣的她,甚至心里有點怨其不爭的怒意。
他寧愿她氣勢洶洶地來質問他,來罵他!
因為眼前這種明顯在妥協的她,可憐楚楚的樣子,真的讓他所有針對她的心情瞬間興趣缺缺了。
“昨天是太沖動了,對不起。”童心微微頷首,聲音更低了。
“對不起?呵,”康子仁冷笑一聲,“那你是想用你這句話對不起換回你那個孩子?”
“是!”童心咬了咬唇,仍舊沒有低頭。
“好!那我接受!走!”康子仁挑眉點點頭,扔下一句話便轉身向電梯走去。
“走?去哪?”童心這才抬起頭來,邊追上去邊問。
“去見一諾。”
康子仁沒有回頭,但這句話聽在童心耳朵里,明顯少了他慣有的冷漠。她忙大步跟了上去,亦步亦趨跟在康子仁身后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合上,站在后面的童心抬眸偷偷睨了一眼站在自己前面的康子仁的背影。
左手插在褲兜里,右手自然地彎起,外套搭在臂彎處,上身只穿了一件休閑帶淺藍色暗紋的白襯衣,下面是熨燙得筆直的西褲和干凈到一塵不染的皮鞋。
醫生似乎都有潔癖,但童心記得康子仁當年的潔癖讓自己給“治療”好了,看來離開了她這個“私人護理”,他這種把自己收拾得干凈到變態的地步的潔癖病早就復發了!
康子仁稍稍抬了抬眼皮,剛好在光可鑒人的金屬面板上看到了身后女人似乎不屑又鄙夷地撇了撇嘴,待他抬頭再看一眼的時候,卻發現她又低下了頭,恢復了方才低眉順眼的狀態。
電梯在負一樓停車場停下,看著康子仁大步邁出電梯,她焦急追上去問,“你把一諾藏在哪了?”
康子仁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沖她不滿地皺了皺眉,“你說什么?”
童心干干地笑了笑,“我是說,一諾現在在哪?”
“想見她,就閉上你的嘴!”康子仁白她一眼,大步繼續向前。
“閉就閉,誰好像稀罕跟你說話一樣!”童心在心里腹誹一句,追了上去。
見康子仁上了他的車,她主動打開后車門坐了上去。康子仁只從后視鏡淡淡看了她一眼,便啟動車子駛出了醫院。
一路無言。
童心把視線轉向車窗外,看著霓虹閃爍的城市夜景,眼眶慢慢泛紅。
其實剛才在手術室門口,在康子仁把她放在地板上之前,她醒來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