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辰時,霧氣還沒散盡,金輝灑在紅磚綠瓦上,不少的館子鋪子都開了張,迎接新一天的客人。
尤其是“得意賭坊”,門庭若市,分內外上下兩層,還沒走近就能聽見搖骰子的聲音,夾雜著男人虧了的憤怒聲和贏錢的高興聲,各種各樣的揉雜在一起,一刻都沒歇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反而更為熱鬧。
快到午時,清秀俊郎的小公子大搖大擺的走進賭坊,個子不高,出手卻是闊綽,一壓就是幾十兩銀子。
可惜運氣不好,連連虧本,壓了兩三次,百兩銀子栽在里面,索性就不在動作,瞇眼看著莊家搖骰子,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賭桌邊沿。
太吵了,她都聽不見搖骰子的聲音。
常離離蹙著好看的眉,認真盯著莊家動作。
賭靠天運,稍不注意就會傾家蕩產,所以她從來是用騙的,但這一次,她要混進賭坊,入鄉隨俗,試了幾把,除了一開始,接下來連虧,不僅是她,其他人也是這樣,莊家還一直催促下注。
她總覺得這個骰子,命中注定注定要比其他的沉。
“買定離手。”
莊家搖著骰子,等所有人落注,他才打開盅蓋,點數一六五,是大。
買小或者買其他的,全都賠了。
有人在喊:“換骰盅!”
莊家沒什么意見,讓手下把預備的骰子拿來,常離離跟著湊了過去,做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搶在那人伸手之前,拿在手里掂了掂。
這是極不尊重的舉動,東家按下怒氣:“你這是做什么?”
常離離無辜的眨了眨眼:“我看這顆骰子和其他的不一樣,有些重,想試試有沒有猜錯。”
常離離話音剛落,東家臉色一變,人群之中,輸得血本無歸的男人大步上前,一把奪過骰子:“我看看。”
他掂了兩下,當著眾人的面敲碎,露出里面一個墨黑的小圓球,男人勃然大怒:“眾目睽睽之下,你竟敢出老千?!”
東家反駁道:“賭坊開了這么久,規矩誰不知道?我既然吃這碗飯!怎么可能出老千?”
“你放屁!”男人漲得臉紅脖子粗,“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
“就是!難怪我一直輸,原來其中有鬼!”
其他輸錢的也咄咄逼人,叫囂著賠錢,大有要動手的架勢,東家平白遭受冤枉,心中憋著一股氣無處發泄。
“你們聽我說……”
那個人——東家氣著氣著,逐漸回味過來,這骰子一開始是在一個公子哥手上,定是那人動了手腳!
他人呢?
東家四處張望,每動一步,就被人堵住去路,他想揪出那個人逼問出真相,但環視一圈,影子都瞧見半點。
常離離望著一觸即燃的賭桌,將周圍其他幾桌的人都吸引過去。
常離離露出狡黠的笑容,把玩著手上一顆骰子,轉過拐角的時候,隨手將骰子扔在角落,悄聲溜到賭坊更深處。
據徐遠道監視的人來報,半個時辰前,一名黑袍的男子進了賭坊,帶著兜帽,看不清長相,但賭坊的人都對他十分恭敬。
雖然這和她料想的有出入,但按理說,那人還沒來離開,應該在賭坊取錢。
常離離避開過路人,悄無聲息的查找。
“這個月怎么是你來?門內是不是出事了?”
詢問的聲音伴隨著陣陣低咳,常離離心思一動,湊了過去,很快聽到另一名男子的回話聲。
“不過是取錢,一點小事而已,用不著上面的人,你只需要盡好本分,我會將消息上報給門主。”
起先說話的人沉默了會兒,拉開柜子,取出里面的銀票和賬本:“這是這個月的賬單,你核實一下!
那人清點了下銀票,比之以往有多無少,他直接收了起來:“不必,我會直接上交給門主核查!
常離離輕咬了下指尖。
領頭的沒來,就算她抓住男人,把“得意賭坊”一鍋端,又有什么用?要是打草驚蛇了,他們只會藏得更深,更難抓住。
他們在端州的窩點,不可能只有一處。
常離離正為難著,里面又傳來談話聲:“最近新收了幾名北境女子,你注意些,清理干凈痕跡,別讓人查上門來!
常離離渾身一震,差點沒忍住闖進去問一個清楚。難怪……難怪到處都找不到布爾蘭的下落。
“不好了!大堂有人誣陷我們詐賭,已經打起來了!”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正朝著常離離所在的位置,常離離臉色微凜,不在耽擱,快速朝著另一邊打開的窗子一躍而下。
“有人偷聽!”
房內交談的二人臉色一變,黑衣男子迅速推開窗,向常離離逃跑的方向直追而去。
常離離暗嘆不妙,闖進人群之中,借人群作為掩護。
那黑衣男子更是聰明,早就看出常離離的意圖,一躍上房屋,一雙鷹眼緊盯著她,指間多出一枚暗器。
常離離無意間瞥見,動得飛快的心臟差點從喉嚨里跳出,她按下心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聚精會神的撥開人群盯著前面,尋找生路。
前面是寬河。
到了!常離離兩步并作一步,一躍下水!
與此同時,男子手中暗器直朝她攻去,常離離抬手一擋,暗器直射向手臂,她重重落進水中。
見血封喉,那人死定了。
周圍一些人已經開始注意,黑衣男子不在停留,幾個輕躍,消失在人群中。
“有人落水!快救人!”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卻沒有人一個人跳水,等到終于有善水的人跳下,將附近都找遍,水底什么都沒有。
河水下流,徐遠道指揮著人打撈,很快,一名侍衛找到了,將幾乎暈闕的人拖出水面,往岸上帶。
常離離狼狽的咳嗽起來,嗆出幾口水。在水里泡了有段時間,一身的衣服被打濕,緊貼在身上,冷得她打了幾個寒顫。
徐遠道解下身上披風,給她披上。
“徐大哥,還好你記著我的話,要不然我還真有可能喂魚!
數十名侍衛規矩的站成一派,徐遠道眺望水面:“沒人追上來,他們發現了什么?”
“恰恰相反!背kx離笑吟吟道,“他以為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