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徐白恩,徐太傅,被稱為帝師,是大順三代帝王的老師,在京中有極高的威望,新帝登基后,曾竭力邀請徐家入朝。
但是徐白恩認為大順淪落至此,自己也有一半的責任,他沒有站出來論道,也沒有痛斥,而是向新帝請求離京,主動要求流放北蠻之地。
是謂守節。
從此京中無清貴徐家,也無帝師。
孟聿修也沒有想自己無意之舉竟然救的是他們。
至于后來,徐家為何留在這里……
“啪!”及其輕微的一聲響動,讓孟聿修耳朵一動,猛地睜開了眼睛。
常年行軍鍛煉了他及其敏銳的聽力與感官,他銳利的目光看向窗外。
窗外似乎有一晃而過的黑影,快得像是人的錯覺。
孟聿修眼瞳驟然一縮,第一時間看了一眼在懷里的常離離,確定她沒有被驚醒,小心抽回手臂,把常離離放回床上,放下了床幔。
悄無聲息離開了房間。
房門外,站著他的兩個穿著夜行衣的手下,在只掛著燈籠的走廊低聲道:“將軍,有情況!”
“你留下保護常姑娘,你跟著我來。”孟聿修蒙上面,與手下一起從二樓翻窗勾著房梁往上輕盈一躍,此時房頂上正站著三個黑衣人。
“將軍,人朝那邊跑了,已經讓人去追了。”
孟聿修看著遠處濃稠的黑暗,問:“是什么人?”
“沒有看清楚,只有一個人,蒙著面,又隱藏了身形。”
孟聿修也知道自己去追也追不上,道:“再檢查一下周圍,他不可能只來這一次。”
孟聿修在短短幾息之間想了很多,對方是什么人,到底來干什么,目標是自己,還是常離離……
若是他自己那便不足為奇,他心里也沒有這么擔心,要是常離離。
那事情就復雜又嚴重了。
首先,常離離離京的時候,現在應該還沒有外人知道。
陸茗不會說,輕機處的人也不會說。
那到底還有誰會知道呢?而且竟然有本事知道,那他跟著過來到底是想做什么?
三頁門……
孟聿修腦海之中閃過這三個字,目光一凜。
他無意殺誰,調查誰,但是這件事牽扯到常離離,他并不想節外生枝,更不想讓打破常離離現在的生活。
想到之前那群蠱惑常離離的黑衣人,孟聿修的手就情不自禁握緊。
突然間他目光一頓,在房檐上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將軍怎么了?”
孟聿修半蹲下,拿起一片瓦片,盯著看著一會,道:“你們發現他的時候是如何?”
“此人非常警覺,聽到聲音就從這里跑了,我們也只看到一道殘影。”
“這里是二樓,想要看到我們的房間就只能從窗外,而這里有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他那時候應該是懸掛在此處。”孟聿修看著瓦片上一道白色刮痕,道:“此人用的彎刀。可能是蠻人。”
腳下還有幾片瓦片上也有這樣的刮痕,是彎刀留在上面的痕跡。
蠻人善于用刀,尤其是彎刀,是蠻子最喜歡的武器。
若是蠻人,反而讓他松了一口氣。
“自從息戰后,異族來中原不絕如縷,蠻人出現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我此行低調,他們又是如何知道的我的行蹤的呢?”
孟聿修想,他們到底是無意之中得知,還是早有預謀。
若是早有預謀,那懷疑的由頭就要看向京城。
孟聿修道:“我休書一封,傳到京城。還有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常姑娘。”
他的手下齊齊點頭應答。
很快孟聿修回到房間寫好了傳到京城的書信,輕手輕腳回到了床上。
常離離在睡夢之中鉆到他懷里,迷迷糊糊道:“你去哪里了?”
“有只野貓在外面,我去看看。”
“唔。”
常離離靠在他懷里沉沉睡去。
孟聿修失笑,跟著閉上眼睛,這次算是真的睡著了。
翌日,孟聿修很早就起來,離開房間的時候,常離離還在睡。
等到他端了早膳回來,常離離還是昏昏欲睡的樣子。
孟聿修察覺到了不對勁,摸著常離離的脈搏探了探,又看了看她的眼皮。
常離離一驚,馬上就醒了過來。
被心上人大早上翻著眼皮,這個畫面簡直不能再美妙了!
“你干什么?”常離離警惕地看著孟聿修。
孟聿修看她馬上清醒了過來,摸了一下鼻尖,道:“我以為你中了迷煙。”
常離離困惑地看著他。
孟聿修道:“我看一直不醒,時候也不早了……”
常離離真的像把這個男人的臉抓花,怒道:“我就是累了點。我以前又不愛睡懶覺。”
孟聿修自知理虧,道:“我知道昨天趕路太急了,你要是還想睡我這就出去。”
“等等,你要去哪里?”
“到處看看,昨天遠道不是說這里有三頁門的蹤跡么,所以也不知道端州有沒有藏著秘密。”
常離離一聽,便說:“我也要去。”
孟聿修失笑,看著她精神十足地起床。
很快兩人就恢復了昨天的裝扮,常離離一身男裝,辦成小少爺,而孟聿修則是她的守衛和管家。
兩人在街市上轉了一圈,往最熱鬧的集市走去。
集市里匯聚了那么多人,各種各樣的消息混在一起,又真的也有的假的,常離離從一條街走過,除了知道了一些東西的價格,倒也沒有問出個什么東西。
常離離問:“管家,我們要找的東西到底在哪里?我怎么感覺這樣是大海撈針,人家藏著就是想讓我們找不到。”
“所以,要有耐心。”孟聿修跟在她后面,手上抱著夢璃劍,聲音低沉好聽,“剛才你沒有聽到嗎?”
“說什么?”
“端州的太守。”
“他怎么了?我聽到說他今晚像是有什么詩會?”
“就是詩會。一般是見不到太守,而我與太守有過一些緣分,便去看看吧。”
常離離聯想到孟聿修秘密出行,猜到他和這個太守的緣分恐怕不是什么良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