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略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別說傻話了,你這話可不能亂說!”說著周略的臉上,還露出了后怕的神情,仿佛生怕這話被誰聽了去。
“怎么了?”常離離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么。
周略壓低聲音道:“這些書可都是皇上在之前吞并的小國搜羅來的,沒有銷毀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還指望他讓這些流傳出去,萬一那些小國的遺民,將這些本是學了去,起兵造反,那不是搬起磚頭砸自己的腳嗎?”
常離離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捋了捋思緒,她理解了周略的意思,卻總覺得這件事如此做,欠妥當。
“我還有件事很奇怪,”她看向周略,“前輩你一身絕世武功,干嘛非得闖機關陣,還……弄殘自己,快意江湖不好嗎?”
周略嘆息一聲道:“你知道獨孤求敗嗎?快意江湖是很不錯,但是找不到志同道合之人,又沒有對手,其實是件很寂寞的事情啊,在這里,也挺自在。”
常離離并不能完全理解那種感受,卻點點頭,她主要不明白在這里有什么自在的,明明像周略這樣的人,不該這么安分才對,至少不該安分這么長時間。
午飯是專人送來的,那叫一個豪華,明明只有五個人,那菜卻擺滿了石桌,葷素搭配,應有盡有,色香味俱全,比將軍府廚子所做,不差分毫。
而飯畢,還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食盒,送東西來的人說,這是專門給常離離的。
常離離還沒打開,便已經(jīng)聞見香甜的氣味,打開一看,果然是一盤精致的糕點:核桃酥。
這被江映雪看了去,免不了又是一陣冷嘲熱諷。
常離離本想將糕點分給大家吃了去,可放上桌,她招呼大家用的之后,江映雪冷哼一聲不屑地離開,張子清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便起身回到長桌便。
酒鬼大叔拿起了自己的酒壇子,那架勢像是在說,他有酒就夠了。
最后是周略頗為享受地坐在桌邊和常離離一起,吃完了一盤核桃酥,兩人還意猶未盡。
而今天一天,常離離除了和周略說話,便是抱著書,看得不能自拔。
到了傍晚,周略很是友好地領著常離離出了樹林,讓她回到了婆婆所在的木屋。
婆婆也已經(jīng)做好飯等她,可常離離覺得,婆婆像是有心事,總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么了婆婆?是不是在這里不習慣?是不是在這里太悶了?”常離離關切地道。
婆婆連忙擺手,說剛到新的地方,還有些不適應,很快就會好了。
常離離仍是覺得有些奇怪,佯裝不高興,說自己好不容易闖過了機關陣,婆婆看起來卻不大高興的樣子。
婆婆被她的樣子逗笑,連忙給常離離夾了菜道:“高興,我當然高興了,我不是說了嘛,就是突然過來,有點不習慣,過些日子就好了。”
兩人嬉笑著用完了午飯,然后出去散了步。
常離離看著夕陽的暖光,頓時覺得,人生就此圓滿了。
翌日常離離如約帶了東西來,用一塊布包裹著,遞到周略面前。
周略很期待地打開,看見那白花花的腿骨愣了半晌,就在常離離以為他怕是會不高興的時候,周略突然開始抹眼淚。
他泣不成聲地道:“是我的腿……我的腿……”
常離離見狀有點慌了,不知所措地道:“前輩你別哭啊!”
周略突然用他那抓過白骨的手,豪氣干云地拍上了常離離的肩膀,常離離的身體狠狠跟著顫抖了一下,睜大眼睛轉頭看向周略的那只手。
“別叫我前輩,以后對我不用這么客氣,你就是我閨女,我親閨女!”周略感激涕零。
常離離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尷尬地笑著道:“你別哭……好好說……”
“這骨頭我都之前闖機關陣時落下了,后來我就缺了一條腿,我還以為我這輩子就要死無全尸了。”周略說著當真哭得像個孩子。
江映雪一臉好奇地看著常離離和啼哭的周略,一臉的好奇。
周略把那白骨抱在懷里,如同抱著寶貝,繼續(xù)哭著道:“我剛才一看見這骨頭,我就知道是我的骨頭,它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常離離擠出一絲笑容道:“那……我真是替你高興啊前輩……”
周略哭了半晌,卻是說收就收,抹干眼淚,熱絡地拉著常離離道:“離離,雖然咱們才認識兩天,但是一見如故,我看你,就如同看著自己的親閨女一般,不如,你就認我做爹……”
他說得那么隨意,話剛說完,常離離就驚恐地搖頭,連連擺手道:“不……不不,別……”
“哦,我這么說似乎不大妥當,我是說義父,以后你就做我的義女!”周略略一思索道。
常離離仍是擺手,孟聿修說周略一定會很照顧她,可沒想到,是這么個照顧法,這真是讓她難以消受。
“不用了前輩,你這……”她從小沒有父母,這么重大的事,可不能這么輕率。
周略露出失落的神情,常離離頓時覺得無法招架,誰知轉眼間,周略又精神抖擻地道:“看來當?shù)悴幌矚g,沒關系,我可以當你師傅啊!”
常離離一臉愕然。
“你看我當你師傅多好,這樣你來你就孟聿修就親上加親了,以后你們就是同門師兄妹,以后結為連理,傳為佳話!”周略滿臉歡喜地道,臉上竟還出現(xiàn)了欣慰神色。
常離離臉一紅,緊張地道:“你胡說什么呢!”
周略說得很大聲,這話不免被其他人聽了去,酒鬼大叔和張子清沒什么反應,江映雪卻是忍不住翻白眼。
常離離嗔怪地看了周略一眼道:“前輩,你被胡說八道了,這東西我們……我就是恰巧看到,所以帶過來給你,舉手之勞。”
常離離說完轉身就往木屋里走,江映雪見了生氣地想要上前阻攔,剛一動作,又想起昨天之事,看了看張子清波瀾不驚的臉,回到了長桌旁。
周略卻追了上去,見常離離進了木屋,拿起昨天沒看完的那本書繼續(xù)看,搖頭晃腦地過去勸說道:“看這些書有什么意思啊?不如跟著為師學武藝,為師教你一身武藝,任何機關陣就奈何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