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常離離就這樣告別了端茶送水干雜貨的日子,搖身一變成了軍造處一位炙手可熱的小師傅。
三百把對她來說不是小數(shù)目,但她卻甘之如飴,直到星輝漫天,該是回去之時(shí),她還有點(diǎn)不敢相信。
本來以為陸茗說的幫忙,只不過是句沒什么盼頭的空話,不成想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
忙活了許久,她已是腰酸背痛,心滿意足地收拾一番,離開。
行至大門前,卻在空曠的門前,看見了一個(gè)人影。
那身影挺拔,在晦暗的光線里也能看出是人中龍鳳。
常離離疑惑地走近了些,越近越覺得那身影有幾分熟悉。
她皺了皺眉沒,卻聽對方先開了口:“怎么?一段日子不見,你倒不認(rèn)識我了?”
“孟聿修?”她急切地走近了些,便看見了那人硬朗的輪廓,俊朗的眉眼,如一顆耀眼的星芒,將周遭照亮,“你怎么來了?”
驚喜兩個(gè)字簡直寫在了她的臉上,孟聿修微微俯身湊近,與她四目相對,嘴角的笑意愈深,眸光也變得深沉了幾分:“我怎么不能來?你不是也要找我嗎?”
他們靠得那樣近,淺淺的夜風(fēng)吹不散兩人溫?zé)岬谋窍ⅰ?
常離離猛地把腦袋縮了回去,說道:“我……我沒有要找你……”
“是嗎?可我都在這里等了很久了,耽誤了一堆公務(wù)。”孟聿修頗為煩惱地道。
“啊?你等了多久啊?你有事,知會(huì)我一聲,我去找你就是了。”常離離詫異地道。
可她一抬頭,便對上孟聿修的雙眼,那雙眼睛燦若星子,卻壓過了所有的星光。
常離離低下頭,感覺心臟劇烈跳動(dòng),她發(fā)現(xiàn)自己如今在孟聿修面前,竟總是不知所措地,也不知是到底怎么了,明明是盼著見他,如今見著了,卻是不敢多看,一雙手都不知該如何放。
“那什么,天色這么晚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婆婆該擔(dān)心了。”常離離說著低頭悶聲往前走。
卻被孟聿修抓住了手腕,帶著往一邊走去。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天色已晚,才這個(gè)時(shí)辰出來呢。”
常離離這才看見道路旁有匹馬,孟聿修先翻身上馬,才伸手要拉常離離,可半晌她也沒伸出手。
“不……不用了吧,男女授受不親,我還是不上去了。”
常離離心道自己忙了一天,滿身臭汗,身上還不知是什么樣的滋味,就要靠得這么近,實(shí)在不是明智之選。
卻感覺胳膊上一股大力襲來,回過神來時(shí),自己已經(jīng)坐在馬匹上了。
涼風(fēng)習(xí)習(xí),馬蹄聲噠噠,常離離嬌小的身軀,落在孟聿修的懷里。
明明是堅(jiān)實(shí)的胸膛,從前也不是沒有同騎過一匹馬,此刻常離離卻如坐針氈,想著自己身上的味道是不是很難聞,會(huì)不會(huì)被孟聿修聞了去,從此在他面前就是身敗名裂。
孟聿修卻一直嘴角噙笑,一副春風(fēng)得意的模樣。
過了一會(huì),馬慢了下來,被顛得七葷八素的常離離也終于喘了口氣。
“最近在軍造處怎么樣?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孟聿修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常離離能感覺到他胸膛的灼熱,還有發(fā)聲時(shí)那輕微的震顫感。
“挺好的,沒……沒什么事,”常離離感覺身體輕飄飄的,經(jīng)孟聿修這么一提醒,才突然想起,忙去捉他的手,“你的手怎么樣了?”
孟聿修便也任由他去捉,寬袖下的手腕露了出來,上面赫然是許多褐色的痂,依稀能看出牙印的形狀。
常離離愧疚地看著那些傷口,說道:“對不起啊,都是因?yàn)槲遥叶疾恢涝撛趺粗x你。”
孟聿修欺身上前,湊到了常離離的耳邊:“你不是都要以身相許了,還說什么謝不謝的。”
常離離臉一紅,大聲道:“我什么說過以身相許了?我可沒說過!”
“那就是默許了,大夫可是說了,我這傷口以后是要留疤的,想我堂堂大將軍,身上多的是刀疤劍疤,卻不想,還要落下這許多牙印,傳出去,我的一世英名,就毀于一旦了。”孟聿修惆悵地道。
常離離捂住嘴巴,可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那你只會(huì)名聲大噪,古往今來,也只有你這個(gè)將軍這么別致了。”
兩人說著便到了將軍府門口,下了馬,進(jìn)了府門,孟聿修才道:“今日我見你在軍造處,已經(jīng)頗有一番作為了,需要打造那么多兵器,常師傅真是事務(wù)繁忙啊!”
“你到底在那等了多久啊?為什么不叫我?”常離離吃驚。
“看你那么忙,我怎么好打攪你,”孟聿修想起她那專注的模樣,說道,“不過事情再多,也莫要忘了時(shí)辰,你一個(gè)姑娘家深更半夜在外面,太不安全了。”
常離離紅著臉點(diǎn)點(diǎn)頭。
“不過那么多長槍你一個(gè)人打造太吃力了,我派人幫你。”孟聿修理所當(dāng)然地道。
常離離立刻擺手:“不不不,陸副蔚指名讓我做的,我都答應(yīng)了,一定要親自做的。”
孟聿修笑了:“好吧。”
“那我先回去了,婆婆一定很擔(dān)心我。”常離離說著就往院子里跑,跑到半路,又停下來轉(zhuǎn)身去看。
孟聿修還站在那里,月光星光落了他滿身,他就那么靜靜地看著常離離,露出一個(gè)笑容。
常離離本就覺得手腳有些不聽使喚,這個(gè)笑容明明清淺,卻灼熱得仿佛要將她融化,常離離越發(fā)覺得身體軟綿綿的了。
直到回到院子,回到房間,常離離還覺得心如小鹿亂撞,不知安歇。
“我這是怎么了?孟聿修是喜歡我的吧?他可是出了名的潘安的樣貌和尚的性子,他要是不喜歡我,干嘛對我這么上心呢?”常離離如此想著,便覺得喜不自勝,羞澀不已。
“我要矜持,我要矜持,越是這種時(shí)候,我們女子越要矜持!”常離離說完就將頭塞進(jìn)了被窩,羞澀和甜蜜溢了滿懷。
翌日清晨,常離離神清氣爽地出門,她如今的狀況真可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shí)”,雖然她這邊還差點(diǎn)火候,但常離離覺得,也查得不遠(yuǎn)了。
可她剛出府門,便有馬車恭候,還有一個(gè)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小人刻守,是將軍身邊的護(hù)衛(wèi),奉將軍之命,送姑娘去軍造處。”那人腰間佩劍,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