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離離此刻心急如焚,看著婆婆把自己鎖進房間,并不想搭理旁的事。
她隨口問道:“給我的東西?”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孟聿修送來的補品,不過這孟聿修送東西都是直接送進院子來,根本不會派人通傳。
果然聽那小廝說道:“說是您要的材料。”
常離離當即就停住了步子,那的確是她要的材料,是她要的制造武器的材料。
這會她又看了看婆婆房間的門,心中的急切便逐漸消減下去。
她一邊朝府門前走去,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一個人待在房間,不會出什么事的,我去拿了東西就來,也不會耽擱太久,總不好讓別人在府門口干等許久。”
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大概是魔怔了,就像是從前忍耐了許久的東西,突然迸發出來,擋也擋不住,這東西,便是對制造兵器研究機關術的喜歡。
她也曾想過從此不沾這些東西了,最后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
不過,她如此執迷不悟的最大原因,大概是覺得,婆婆最后還是會原諒她的,無論何時,都會同她站在一起。
她心里,還是抱著說服婆婆的期許。
這廂常離離走出了院子,去驗收她要的材料,一個人影卻出現在院子里。
孟聿修緩緩抬腳走向常離離的房間,便看見被撕碎的圖紙,還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
他俯身將碎片一塊塊撿起來,小心整理好。
常離離早就對他說過,婆婆不愿意她制造兵器,所以她才沒有去鐵匠鋪,沒想到她的婆婆當真反對到如此地步。
他將碎片一塊塊沾了起來,看著那張圖紙,目光沉沉的雙眼越來越亮。
他的嘴角浮現一抹柔軟的笑容,她小小年紀,當真是個癡于武器的,并且竟有如此天賦。
看著那圖紙,孟聿修突然覺得,這常離離天生就該是個制造武器之人。
歡快的腳步聲傳來,孟聿修遠遠便聽到了,卻毫不避諱,抬頭看向門前,正對上常離離詫異的目光。
“你怎么來了?”常離離走進屋子,看見孟聿修手上拿著的那張重新拼湊完整的圖紙,面露驚喜,“你把圖紙沾好了!”
常離離看著孟聿修手上完整的圖紙,突然覺得孟聿修簡直就是她的貴人,她的伯樂,要不是遇見他,她怕是一輩子都沒機會制造兵器,沒可能去學機關術。
如今他還拼好了她的圖紙,就如同她被撕碎的希望又重新被沾了起來。
她的目光閃動著星火,突然就朝孟聿修撲了過去。
他以為她如此歡喜是沖著圖紙的,卻沒想是沖著他。
常離離感覺被抱住的人,似乎僵住了,她松開他之后,沒事兒人一樣從孟聿修手里拿過了圖紙,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孟聿修的臉卻有些發紅,方才那瞬間,常離離抱住他,但心里多半是想著圖紙的。
他卻不一樣了,女子柔軟散發芬芳的身體,卻讓他心如亂麻。
可是看著圖紙,常離離的神色黯淡下來,畢竟婆婆還是反對她的,生著她的氣,她心里不是滋味。
孟聿修咳嗽了兩聲,也湊過去看圖紙,忍不住沉吟道:“這武器我知道,應該叫竹節鞭,是大順王朝興盛過的武器,可自從大順王朝滅亡之后,制作竹節鞭的方法,已經失傳了。”
“大順王朝?”常離離不禁問道。
她的小腦袋,對于大順王朝知道得很少,乍聽這武器當真有來歷,她自己也詫異了。
能想到這么個武器,的確是因為她腦海中浮現的畫面,一個威風凜凜的將軍似的人物,卻是個女子。
那女子英姿颯爽中又不失美艷,手拿九節鞭,身穿鎧甲,一副女將軍的模樣。
看著常離離發愣,孟聿修忍不住開口問道:“怎么?這方法失傳了,你怕了?”
常離離昂首挺胸不屑地說道:“雖然這東西不是我憑空自己想出來的,不過既然我選了它,就一定會把它給打造出出來。”
孟聿修淡淡地笑了:“我拭目以待。”
因為之前發生的是=事,孟聿修覺得再出入外面的鐵匠爐實在危險,保不準就讓蕭淑兒鉆了空子。
孟聿修便帶著常離離去了將軍府里的鍛造房,看起來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足夠常離離使用了。
至此,這鍛造房,便成了常離離時常流連忘返之處。
婆婆在房間里生了許久的悶氣,半天不見常離離來找她,終于按捺不住自己打開了門,可哪里還有常離離的身影。
之后常離離似乎完全把這檔子事兒給忘了,在院子里時,對著婆婆時總是眉開眼笑,一副討好的模樣,卻不提那日之事。
她倒也不再隱瞞婆婆,而是公然整日流連于鍛造爐,這孟聿修,竟也時常跑去鍛造爐。
這下婆婆坐不住了,這將軍的確是有權有勢還有錢,可她常離離也是個好姑娘,兩個人這么經常待在一處,孤男寡女的,沒名沒分,卻常膩味在一起,這可怎么叫人放心?
何況孟聿修表現得如此殷勤,讓人想不多想都不行。
看著常離離在鍛造房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甚至有時要夜深了才回屋子,婆婆怎么可能放心得下。
于是乎,婆婆這下也不記得生氣的事情了,每天常離離去鍛造爐的時候,她便偷偷跟在后面,守在鍛造爐外面。
她果然看見常離離和孟聿修常常出雙入對,不過令她欣慰的是,兩人并沒有僭越之舉,且孟聿修十分尊重常離離。
可婆婆畢竟年紀大了,身子骨不是那么好,總沒有常離離經得住折騰。
悄悄躲在草叢里,在鍛造爐外面守著的婆婆,居然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已是星光漫天,鍛造爐都熄火了,這常離離和孟聿修也離開了。
婆婆嘆了口氣,動了動僵硬的身子,準備起身回院子,卻突然見昏暗中有人影閃過。
她屏住呼吸,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再看過去,只見皎皎月光下,果然有一人,鬼鬼祟祟地溜進了鍛造爐。
婆婆站在那里,靜靜地看著等著,想看看這人到底是誰,懷著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