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萼去拿胭脂的手微微頓了頓，但是很快，她便恢復如常，不急不緩地道：“回公主的話，奴婢今年十五。”
鳳云凰眸中微閃，竟然與她同歲。
“你被調來之前，在何處當差？”
“此前在翠戌宮做掃灑宮女，做了八年，前段時日才被調來伺候公主。”綠萼的回答依然不急不緩，手腳卻沒有絲毫的耽擱，很快便將鳳云凰的頭發梳好，佩戴上了合適的發飾。
翠戌宮，是蘇云蘭被廢之前的寢宮。
鳳云凰看著鏡中自己那嬌俏可人的妝容，還有那發飾上微微顫著翅膀的蝴蝶，唇角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點了點頭，道：“走吧，母后應該等急了。”
后宮之中，皇上的所有子女，無論生身母親是誰，都一律得叫皇后母后。
綠萼微微退在了一旁，等鳳云凰走在前面，這才低著頭跟上。
鳳云凰可沒打算放過她，繼續閑聊式的盤問，“綠萼，你既然做了八年的掃灑宮女，那你是如何學會替主子裝扮的？”
“回公主，奴婢是在做掃灑宮女的時候，休息之余自己練習的。奴婢隨時準備著，若是主子需要，便能隨時上手，不至于手忙腳亂粗手笨腳的引來責罰。”
鳳云凰唇角露出淡淡笑意，眼看著長春宮快要到了，忽然站住腳步，道：“綠萼，前面這個宮殿的主子，給了你什么承諾嗎，或者是，給了你多少錢？”
綠萼身軀一僵，但是很快，她便連忙跪在地上，道：“公主明鑒，奴婢從未將您的任何消息，傳遞出去。”
“本宮自然知道，不然，你現在可就不是站在我的面前了。”
鳳云凰轉過身來，將她拉了起來，細心地拂去了她衣服上的褶皺，慢慢地道。
綠萼眸子有著光芒閃爍，身軀雖然微微顫抖，卻依然努力地鎮定著問道：“奴婢不知，公主為何肯定，奴婢是皇后派來的人？”
鳳云凰眨了眨眼睛，道：“想知道？”
綠萼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那一直沒什么表情的臉上終于顯現出一絲緊張，鳳云凰頓覺有趣，噗嗤一聲笑道：“本宮猜的。”
綠萼愕然，整個人僵立在了原地。
猜、猜的？
“走吧，母后已經等急了！”
鳳云凰的聲音遠遠地傳來，綠萼定了定神，連忙跟了上去。
踏進長春宮，鳳云凰便敏銳地察覺到了整個大廳里充滿了壓抑，她似乎嗅到了一絲火藥味。
提前一步回來的岳嬤嬤看到鳳云凰進來，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便轉身進去通報道：“皇后娘娘，安平公主來了。”
“安平給母后請安。”鳳云凰低眉順眼地上前兩步，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砰！”
一個茶杯忽然摔在她的面前，滾燙的熱水頓時飛濺起來，落在了鳳云凰的手臂上，臉上，衣裙上，好不狼狽。
“大膽安平，你可知罪？”洛皇后一臉鐵青，率先發難。
鳳云凰斂下眉眼，對于自己身上的那點點刺痛視若無睹，平靜地道：“不知。”
洛皇后冷哼一聲，道：“安平，你是皇上第一個賜下封號的公主，何等尊榮，你不好好地安守本分，做好眾位公主的表率，你居然私會男人，甚至將其帶入宮中，將其留宿！這是你一個未出閣的公主該做的事情嗎？”
鳳云凰眉毛一挑，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洛皇后，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是從何處得來的這些謠言？您可知道，這謠言若是傳出去，對安平的清譽有多大的影響？”
“清譽？安平，你當初纏著上官北冥的時候，可沒見你想過什么清譽啊！”洛皇后的臉上，是不加以掩飾的嘲諷。
上官北冥？
鳳云凰眨了眨眼睛，想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不就是那個異常自戀的原主的未婚夫嗎？
時間過去了這么久，那個自戀男沒有再出現在鳳云凰的面前，她都已經忘了還有這號人了。
“皇后娘娘，您別忘了，上官北冥名義上還是安平的未婚夫，安平與他有所接觸，天經地義。當然，那是以前，現在安平看出來了，我的這位未婚夫，早已經劈腿到您女兒那里了。這樣的渣男，我可不稀罕。真的是多謝皇后娘娘的提醒了，不然我還忘了要去退婚這一茬。”
說著，鳳云凰站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拂去衣裙上的茶葉，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看到鳳云凰這囂張的態度，洛皇后頓時氣得頭上冒煙，厲喝道：“站住！”
鳳云凰理都沒理，腳下一點停頓都沒有，直愣愣地往門口走去，直到眼前忽然出現岳嬤嬤的那張老臉。
“讓開！”
鳳云凰眼中閃著寒芒，攏在袖中的手，已經扣上了一枚銀針。
“鳳云凰，你這么急著離開，難道是心虛嗎？”洛皇后從身后走了過來，繼續追問道。
鳳云凰冷笑一聲，道：“皇后娘娘，您說我私藏男人，甚至將其帶回宮中留宿，請問，您有證據嗎？”
“證據沒有，可我有證人。綠萼，你來說！”洛皇后冷笑著，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綠萼。
鳳云凰也微微轉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突然間成了眾人的焦點，綠萼的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驚愕，并在反應過來之后，匆匆忙忙地跪倒在地上，沖著洛皇后道：“皇后娘娘，您要我說什么？”
“說看到的一切！將安平如何藏著野男人，與對方如何交談的事情，統統交代清楚。”
綠萼一臉為難，看了看鳳云凰，又看了看洛皇后，躊躇了半天，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看到了什么，盡管說就是。”鳳云凰淡淡地說道，語氣中一絲焦急都沒有。
“是。”綠萼磕了個頭，一臉認真地伏在地上，“回皇后娘娘，奴婢每日只看到公主安靜地在房間里修煉，并未曾看到有什么野男人留宿公主房間，更未曾聽到什么交談。”
“你……你昨日可不是如此說的！”洛皇后氣得一口氣差點沒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