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星瞳本來是想讓霍清夜移開目光。誰知他嗯了一聲，十分理直氣壯地頷首：“有。”
真有東西？
尹星瞳嚇了一跳，連忙說：“那你幫我把東西弄下來。”
“好。”霍清夜眼神閃了閃，“你靠近點。”
尹星瞳信以為真，緩緩靠近。到了霍清夜的手能觸碰到的距離，才停下來。
霍清夜又說：“再靠近點。”
尹星瞳依言又靠近了一點，忽然有了疑惑：“你到底想干什么？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霍清夜的唇忽然落了下來。
親吻輕輕落在尹星瞳唇上，稍縱即逝。
尹星瞳愣了下，臉色猛地紅了。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一個不小心，就撞到了頭頂裝飾用的吊燈。
“啊！”
頭頂一陣劇痛。尹星瞳低叫一聲，捂住腦袋，眼里瞬間有了水氣。
“你還好吧？”
霍清夜蹙眉，伸手把尹星瞳拽到身邊，檢查她撞到的位置。
“沒，沒事。”尹星瞳淚眼汪汪，幾次伸手想去揉莊騰的地方，都被霍清夜攔了下來，“就是有點疼……”
“疼就對了。”霍清夜微慍，惡聲惡氣地嚇唬她，“看你下次還敢躲著我。”
躲著霍清夜，又不是她的不對。他也不想想，他都對她做過什么呀……
尹星瞳委屈地癟癟嘴，不敢把心里話說出來。
霍清夜低頭，輕輕吹了吹她碰疼的地方：“還疼嗎？”
咦？
霍清夜居然會用這種方法幫她止痛？
尹星瞳愣了下，表情有點詭異：“霍清夜，你這是？”
“閉嘴。”霍清夜看出尹星瞳的想法，惱怒地低喝一聲，又冷聲問，“還疼不疼了，回答我！”
尹星瞳無語：“……”
誰能告訴她，她到底是該回答霍清夜呢，還是該不說話？
氣氛有點尷尬。
好在，這份尷尬沒有持續太久。
帶著職業化笑容的服務員很快走過來，把菜單放在霍清夜桌上。
尹星瞳沖他點點頭：“謝謝。”
霍清夜瞥了她一眼，拿起菜單看了看，隨意點了幾樣。
服務生記下他需要的東西，鞠躬離開。
等服務生走后，霍清夜蹙眉，問尹星瞳：“你為什么要跟他道謝？”服務客人，不是服務生該做的事情嗎？
“為什么不道謝？”尹星瞳被他的提問弄得一愣，“我以為，這是應該的呀。”
霍清夜又問：“為什么是應該的？”
“因為……”尹星瞳一時詞窮。她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才說，“因為這是禮貌啊。禮貌，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禮貌？
這樣的說法，他是第一次聽見。
霍清夜看著尹星瞳，表情有些費解。
尹星瞳倒是沒當一回事，低頭看菜譜。
她早就知道，他的想法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而且性格迥異。所以即便霍清夜做出什么更過分一點的事，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尹星瞳。”
霍清夜停頓片刻，叫她。
尹星瞳嗯了一聲：“怎么了？”
霍清夜本來想問她，自己是不是和她有許多不一樣。然而停頓許久，他還是沒問出這句話，而是沉聲說：“沒什么。”
……
沒什么，他叫她干什么。
耍人很好玩嗎？
尹星瞳恨不得白霍清夜一眼，悶頭繼續看菜單打發時間。
眼看著一次好好的約會，就要這樣被尹星瞳霍清夜咳嗽一聲，問她：“禮物呢？”
尹星瞳一愣：“什么禮物？”
“廢話，當然是你準備給我的禮物。”霍清夜別過頭，語氣有些不自在，“現在可以給我了。”
尹星瞳懵了。
她去買禮物的事情，純粹是一時沖動。這件事，霍清夜是怎么知道的？
尹星瞳忍了又忍，最終沒忍住，問：“你是怎么知道，禮物的事的？”
“我……”霍清夜狠狠咳嗽一聲，“管那么多干什么，拿出來就是了。”
尹星瞳哦了一聲，轉念想想那支少女嫩粉色的筆，忽然覺得拿不出手。
她抿了抿唇，小聲問：“霍清夜，這次的禮物就先不送了。下一次我補給你，好不好？”
“不好。”霍清夜冷冷地一眼看過去，“還是說，你沒買禮物？”
“買了倒是買了。”尹星瞳訥訥，手在桌子底下攥緊那支筆，“但是……”
但是，這份禮物真的拿不出手啊。
“沒有但是。”霍清夜不耐煩了，伸手，“給我。”
“那……好吧。”
尹星瞳沒辦法，只能把禮物遞給霍清夜。
粉色的筆，粉嫩粉嫩的，上頭還帶著一塊黑玻璃。
看見那支筆的瞬間，霍清夜的臉色變得古怪。
她就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尹星瞳閉上眼睛，哀嘆出聲：“我就說過，禮物可以以后再送的……”
“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霍清夜驀然開口。
尹星瞳訥訥回答：“因為這家禮物店，呃，離我最近。”
就因為離她最近，所以，她就買了？
霍清夜擰眉，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斥責尹星瞳不上心，還是該說她什么。
“先生，小姐，這是你們二位的菜。”
尷尬時刻，服務生再次解救了他們。
尹星瞳松了口氣，道了聲謝，開始悶頭吃飯。
由于緊張，她切牛排的時候動作無比別扭，好幾次還不小心切到了盤子。刀具和瓷質盤子接觸，發出吱嘎吱嘎聲，令屏風外頭的人側目。
霍清夜又瞪了她半晌，才優雅地低頭。修長的手指拿起餐刀，牛排在他手下被切成薄如蟬翼的片。
一盤牛排全都切完，霍清夜把牛排推過去，和尹星瞳交換了盤子。
尹星瞳瞪大了眼睛。抬起頭看著他。
叉子還在嘴里，她的嘴巴也是鼓鼓的，像只可愛的小松鼠。
她的模樣既不優雅也不美麗，和他平時見慣的名媛簡直天差地別。
可是，這樣的尹星瞳，卻讓霍清夜的心怦然一動。
“吃飯。”
霍清夜壓下心底奇特的感覺，冷冷瞥了尹星瞳一眼。
尹星瞳后知后覺地哦了一聲，低頭吃飯。
一頓飯很快吃完。然而，在尹星瞳眼里，這頓飯大概花了一個世紀之久。
席間，她時不時地瞥上那支粉嫩嫩的筆一眼，鬼鬼祟祟地希望它能識相一點，自己從桌子上摔下去，摔個粉碎。
然而，她的希望還是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