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房間里沒辦法好好思考,白蕓蕓索性就下了樓,打算開車出門轉(zhuǎn)轉(zhuǎn)。
她生怕被霍清夜或者黑客抓到,專門開車往小地方鉆。
開了一會,車子漸漸到了一處沒什么人的荒郊野外。
白蕓蕓下了車,深呼吸了幾下。曠野里清新冰涼的空氣,漸漸讓她冷靜下來。
“尹星瞳。”白蕓蕓自言自語,“我要殺了你,我遲早會殺了你。”
雖然她這一次失敗了,但也沒關系。遲早有一天,她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白蕓蕓微微垂眸,目光冰冷。
確定了想法,她轉(zhuǎn)身就要往車上走。
還沒上車,她就聽見,田壟旁邊似乎有什么聲音。
白蕓蕓頓時被嚇了一跳。想起剛剛的自言自語,她有點后悔。
她說的那些話,該不會都被人聽見了吧?
不行,她得去看看。
白蕓蕓壯著膽子,往那邊湊了過去。
田壟旁邊,站著幾個彪形大漢。他們一個個肌肉虬結,身上紋龍繡鳳,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正在對一個躺在地上、抱著腦袋的男人拳打腳踢。
“爛賭鬼!”
“還錢!”
“賭錢的時候不是挺爽快的嗎,怎么一到還錢的時候就不爽快了?”
“就是,快還錢,別裝死!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哎喲,哎喲……”地上的男人發(fā)出聲聲呻吟,聽上去快哭了,“幾位,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啊!我現(xiàn)在沒錢了,真的沒錢了!”
男人的聲音,聽上去有點熟。
白蕓蕓皺眉,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曾經(jīng)讓她提心吊膽,甚至無法安心嫁給霍清夜的人。
“你胡說八道什么。”對男人的話,催債的混混們根本不信。帶頭的混混往地上啐了一口,拎起男人的領子,“誰不知道,武能你可是個有錢人吶。前兩年你還能在賭桌上一擲千金,怎么到了今天,就還不上我們的錢了?我看你是覺得我們兄弟好欺負好糊弄,是不是?”
武能?
這個名字,不是她的前夫嗎?
剛剛的預感成了真。一瞬間,想要拋卻的從前席卷過來,把白蕓蕓淹沒至頂。
她恐懼地睜大了眼睛,想要轉(zhuǎn)身逃開,卻做不到。
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白蕓蕓無法逃離也不敢呼救,只能沉默地聽了下去。
“我,那筆錢不是我的啊。”武能哆嗦著搖頭,“那筆錢是我跟我前妻離婚的時候,從她手上分到的。我現(xiàn)在真的沒錢了……”
“呸,誰信。”混混冷笑,“我都打聽過了,你根本就沒有什么前妻。而且你從十年前開始,就在以富人的形象示人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老實,兄弟們來啊,再揍!”
混混一聲令下,其他人再次動手。
武能辯解不得,被人打得口吐鮮血,狼狽地趴在地上說不出話。
許久,混混們終于打累了。
“武能,我警告你。”帶頭的混混冷哼一聲,“快點還錢。你再不還錢的話,我們對付你的手段,可就不像現(xiàn)在一樣溫和了!”
撂下一句狠話之后,混混們呼朋引伴地走了。
武能一個人躺在那里,偶爾抽搐一下,像條被打了一頓的野狗。
幸好剛剛武能的話,沒人相信。
白蕓蕓松了口氣,冰冷僵硬的身體慢慢回暖。
她剛想靜悄悄地轉(zhuǎn)身離開,轉(zhuǎn)念一想,又扭頭折了回去。
武能躺在黃土里,哎喲哎喲地哼哼著。
忽然,一只散發(fā)著幽微香氣的手,伸到了他面前。
武能一愣,抬起頭,剛好對上白蕓蕓形狀婉約溫柔,眸底卻閃著寒光的眼睛。
“白,白蕓蕓?”
武能一愣,聲音哆嗦起來。
白蕓蕓溫婉一笑,問他:“能站起來嗎?”
她的笑,讓武能覺得從心底發(fā)涼。
如果說幾年前的白蕓蕓還只是蛇蝎心腸,狠毒有余而底氣不足。那么現(xiàn)在的白蕓蕓,就像是一根淬了毒的昂貴發(fā)簪。除了簪尖一點隱約的寒光之外,再看不出什么異常。偏偏就是那么一點冷光,就足以要人的命。
這樣的她,讓武能本能地覺得可怕。
“我……我能。”武能瑟縮一下,沒敢再碰白蕓蕓,自己撐著地面站了起來,“蕓、蕓蕓,咱們好久不見了。”
白蕓蕓溫柔一笑:“是啊,好久不見了。這些年,看來你過得不好。”
武能不說話,狼狽地低頭。
他的確過得不好。
得到白蕓蕓私下貼補的一大筆錢之后,他開始吃喝嫖賭,過上了五毒俱全的日子。其實吃喝嫖賭,前三樣還不致命。最要命的,是最后一樣。
有人看出武能有錢,就設了局,想拿他當肥羊宰。武能也是輸紅了眼,漸漸的,就把全部身家都投進了賭桌上。
最終,他和任何一個瘋狂的賭徒一樣,血本無歸。
“蕓蕓,我,我先走了。”
武能不敢再看白蕓蕓,低頭就要走人。
“走,你能去哪兒?”白蕓蕓幽幽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滲著寒氣,“別忘了,你還欠著地下錢莊一大筆錢呢。他們那些人手眼通天,你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他們也會抓你回來還錢的。”
“我……你別說了。”武能聽得一陣腿軟,絕望得不行,“可是我能怎么辦?我已經(jīng)沒錢了!”
他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這,就是她的目的。
白蕓蕓低眸,陰惻惻地一笑:“你沒錢了?不要緊,我有啊。”
“你有錢,我知道!可你有錢又有什么用!你又不可能……”武能的話說到一半,忽然醒悟過來什么,抬起頭狠狠盯著白蕓蕓,“你的意思是,你要替我還錢?”
白蕓蕓微笑反問:“是啊。不然呢?”
武能狠狠吞了吞口水。
長期和白蕓蕓打交道,讓他也明白了白蕓蕓做事的習慣。
白蕓蕓不可能無緣無故地給他好處。所謂禮下于人必有所求,白蕓蕓所求的東西,往往比一般人還要多。
“你想讓我做什么?”武能還保留著一絲清醒,“你,你想讓我怎么辦?”
白蕓蕓微笑,伸出柔軟細膩的小手,拍了拍武能的臉:“放心吧,我不會為難你的。你欠了多少錢?”
武能怯怯報出一個數(shù)字:“四百萬。”
四百萬。
不是小數(shù)目,卻也不難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