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喝湯。他若要喝湯，自然會有米其林三星的廚師顛顛地為他下廚，根本就輪不到白蕓蕓插手。而且從一開始，他對白蕓蕓好，也不是為了她煲的湯。
這一點，為什么白蕓蕓就是看不明白？為什么白蕓蕓一定要忙于一些沒有意義的事，然后自己感動自己？
霍清夜揉了揉太陽穴，面現不耐。
“清夜……”
看清楚他臉上的情緒，白蕓蕓低頭訥訥。
看她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霍清夜只覺得頭疼。
白蕓蕓在尹星瞳面前擺出這副模樣，讓他想起幾年前的時候。
同樣是白蕓蕓可憐的模樣，為什么變了個味。這幾年，白蕓蕓越發讓他覺得無法忍耐。
只是，就算他要跟白蕓蕓有什么矛盾，也不該是在尹星瞳面前。至少，他應該給白蕓蕓留幾分臉面。
霍清夜想了想，沉聲吩咐尹星瞳：“你先出去。”
“哦。”
尹星瞳本來就不想多待。既然霍清夜有了吩咐，她恰好也樂得輕松。
她轉身走出霍清夜的辦公室，聽見身后傳來細碎隱約的啜泣聲，不由輕輕冷笑一聲。
她一眼就能看出，白蕓蕓剛才的模樣有多虛偽。
白蕓蕓的一切表現，都仿佛是刻意披了一層畫皮。在她眼里，這層畫皮的存在昭然若揭。也就是霍清夜這樣的傻子，才會看不出來。
尹星瞳微微撇唇，百無聊賴地在大樓欄桿旁邊晃蕩。
恰好娟姐拿著一份材料，從樓下路過。透過玻璃隔欄，娟姐一眼看見尹星瞳，眼睛唰地亮起：“哎，尹助理？”
尹星瞳一愣，看向樓下。
“尹助理，我總算是遇見你了。”娟姐面帶喜色，從樓梯那邊蹬蹬蹬幾步跑到尹星瞳身邊，“這幾天一直想找個機會和你親近親近，但你貴人事忙，我也就一直沒找到這個機會。現在尹助理不忙吧？”
對這種無事獻殷勤的人，尹星瞳向來是既防備，又有些不知所措。
她默默后退一步，嘗試著和娟姐拉開距離：“呃……其實有點忙。”
“尹助理，你可真會開玩笑。”娟姐哈哈地笑起來，“你都在這里晃蕩了，還忙什么？”
尹星瞳無言以對。
也是，她這個謊話太容易戳破了。
看尹星瞳不說話了，娟姐熱情地挽起她的手：“陪我一起在公司里走走吧。尹助理，你不知道。我一看見你就覺得特別親近，像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尹星瞳訝然，問她：“你還有妹妹嗎？”
“沒有。”娟姐一點也不寒磣地回答，“但如果我有妹妹，大概就是你這個樣子。”
尹星瞳：“……”
她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說不出話。
娟姐似乎生怕尹星瞳逃開，挽著她的胳膊到財務處交了一份報告之后，又帶著尹星瞳往樓下走。
尹星瞳無奈，問娟姐：“您這是要把我帶到哪去？”
娟姐眼神閃動了下，微笑：“一起坐坐。”
她帶著尹星瞳一路來到人事部，按著尹星瞳坐在椅子上。整個過程，完全是不由分說的一廂情愿。
人事部的人大都知道尹星瞳的身份，紛紛往這邊側目。
被這么多人看著，尹星瞳有些不適應。她默默往角落里縮了縮，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娟姐倒了杯水給她：“尹助理，喝水。”
“謝謝。”尹星瞳拿著水杯坐了片刻，就想站起來，“我該走了。”
“哎，尹助理，別這么著急。”娟姐叫住她，“先別走，等一會再走。”
尹星瞳有些茫然地站在那：“為什么？”
娟姐微微抿唇，笑了。
在尹星瞳看不見的角度，她的眼睛微微閃爍，眸光冷然：“我說過了，你很像我的妹妹。”
這個理由，怎么聽怎么站不住腳。
尹星瞳沉默片刻：“我還是先回去的好。”
說著，她快步往門外走去。
眼看著自己攔不住尹星瞳，娟姐沉了臉色，低喝：“尹助理！”
尹星瞳頓住腳步，茫然回頭。
娟姐快步走到她面前，冷冷地問：“你今天，是一定不給我這個面子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尹星瞳蹙眉，“我只是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算了吧。”娟姐冷笑，毫不留情地拆穿尹星瞳，“誰不知道你在霍總面前只負責一些最基本的事情。這些事離了誰都照樣轉，怎么就你非得急著回霍總身邊？何況霍總現在有白小姐陪在身邊，他還需要你嗎？你別自作多情了好不好！”
娟姐前頭的話，她沒當回事。但關于白蕓蕓的那部分，倒確實如此。
尹星瞳咬了咬唇，盡管沒有坐下，卻也沒有再要出去，忽然覺得自己很多余。
“這才對。”娟姐放軟了語氣，“來，幫我個忙，處理一下這些文件。”
她把幾份文件遞給尹星瞳。
尹星瞳蹙眉：“這不合適。”
她本來就不喜歡娟姐。何況，娟姐分內的工作讓她做，這怎么也說不過去。
“沒關系的。”娟姐似乎沒看出尹星瞳的抗拒，笑著說，“只是幾份普通文件而已。我也不需要你幫我做什么復雜的事情，只要你把它送到財務部就行了。”
尹星瞳還是不太情愿。
她隱約覺得，這件事不太對頭。但具體是哪里不對，她也說不出來。
看尹星瞳半天不動，娟姐急了：“怎么，尹助理，你就這么不愿意幫我做事嗎？”
尹星瞳蹙眉：“沒有。”
“沒有？”娟姐根本不信，“要是真沒有，你怎么連送文件都不肯幫忙？”
娟姐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
尹星瞳被她的嗓門震得后退一步，心底的不快又多了幾分。
如果是在洛氏，她絕對不會。可惜這里是霍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算了，我去。”
尹星瞳低嘆一聲，伸手接過文件。
娟姐立刻轉怒為喜：“這才聽話。”
尹星瞳拿著文件轉身，沉默地往樓上走，一邊打定了主意。
從今天開始，這個娟姐和人事部，她都要少來。最好是連路過都不路過，永遠別遇見這些人！
娟姐目送著尹星瞳離開。
看見尹星瞳的身影漸漸變小，最終消失，她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無比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