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夜望著囡囡離開的方向,又再次沉浸在了對過往痛苦卻留戀的回憶中。他本以為,過去了這么久,起碼她在自己心里的痕跡會變得淡一點,可現在他才意識到,哪怕一個看起來并不像尹星瞳的女人都能讓他這么多年苦苦經營下的平靜傾然崩塌。
他是那么投入地思考,甚至痛苦地閉上眼睛,緊皺起眉頭。
直到霍清夜忽然感覺到一雙熟悉的細嫩溫柔的手撫上自己緊皺的額頭,他知道,蕓蕓回來了。
"清夜,怎么了,很久都沒見過你這么愁眉不展了,是公司出了什么問題了嗎?"白蕓蕓的聲音還是那么地溫柔,溫柔到讓霍清夜為了自己痛苦地理由而感到內疚,這個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為了自己做了這么多的女人,她才值得自己的愛,不是嗎?
"蕓蕓…"霍清夜撫上蕓蕓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緩緩地從自己額上拿下,睜開眼睛,用一種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疲憊的眼神望向蕓蕓。
"她,也許沒有死。"語氣中聽起來似乎是那么平淡,但他們倆個人似乎都能感覺到這背后的恐懼,荒誕,甚至期待。
白蕓蕓的手已經控制不住地顫抖,在霍清夜溫柔地大手里顫抖著,她似乎已經預感到霍清夜嘴里的"她"是誰了,但她還是心里極度的否認,她在僥幸地期盼著那個她絕對不是尹星瞳,但她明白,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她了解他,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從她入門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就已經感受到了極度的不安。霍清夜是誰?除了尹星瞳,還有誰會讓霍清夜連她回來的聲音,甚至走向他都絲毫沒有察覺。只有尹星瞳,才會讓霍清夜露出如此痛苦疲憊的表情。而這一切,都永遠不可能是為了她,白蕓蕓。
"她是誰?"白蕓蕓的聲音幾乎是顫抖著的。
"尹星瞳。"當這三個字終于從霍清夜的嘴里說出來的時候,白蕓蕓還是有些難以承受,踉蹌地后退了一步,驚恐地瞪大雙眼。這一切真的就這么發生了,她如此努力經營的一切,就是因為尹星瞳,又再次搖晃了所有的平靜。
但很快,白蕓蕓便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自己一定不能慌張,至少不能在霍清夜面前表露出任何不快,自己必須依舊是那個通情達理,賢惠溫柔的妻子。
"尹星瞳?星瞳回來了?清夜,你確定嗎,當時我們在海邊苦苦地找了這么久,都沒有找到星瞳。你堅持了這么久,盡了最大的努力還是沒有找到,當時海里的風浪特別大,你請來的專家也都幾乎認定不可能存活,現在星瞳真的還活著嗎?"白蕓蕓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聽起來是那么理性和平靜,仿佛在安撫自己神志不清的丈夫一樣。
"我不確定,我只見過她一次,我只知道,她也叫尹星瞳,但她的臉和星瞳一點都不像,一點都不。"霍清夜緩緩地站起身來,似乎神游般地胡亂往一個方向走去,他似乎在和自己說話,似乎在問自己。
白蕓蕓看著眼前的男人僅僅因為一個和尹星瞳名字一樣的女人的出現便像現在般丟了魂魄一樣,心里猛揪著疼,她這么多年的陪伴和付出,她機關算盡,甚至壞事做絕,仍然得不到霍清夜的愛,明明那個女人什么都沒有做過,她什么都沒付出過,憑什么就連她死了,都不能把霍清夜的愛分給她一點。憑什么?!
白蕓蕓痛苦地望著霍清夜,他的背影的孤獨又再次刺傷了她。
"清夜,那段時間,我們苦苦地找了這么久,連星瞳的尸體都沒有找到,又過去了這么久。那個人根本就不可能是尹星瞳,她只不過是和星瞳有著一樣的名字而已,你也說了,她和星瞳長的一點也不像,不是嗎?"白蕓蕓努力地掩飾自己的絕望和痛苦,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在霍清夜面前掩飾自己的情感?過去,尹星瞳還在的時候,她在霍清夜面前的扮演著一個可憐的受害者,但令她苦笑不堪的是。尹星瞳死了,霍清夜也終于成為了她白蕓蕓的男人后,她仍然在演戲,扮演一個賢惠溫柔的妻子,她有時又多么渴望自己能像過去的尹星瞳一樣,那么歇斯底里地和霍清夜對抗,指著霍清夜的臉,說出自己所有的心里話,愛也好,恨也好。但白蕓蕓清楚,她不能,她早已經習慣了和霍清夜的相處方式,她只有掩飾,只有演戲,才能維持下去和霍清夜的關系。因為,也許這一切本就是從虛假開始,也必須虛假地進行下去。
"尸體,尸體沒有找到..."霍清夜繼續像是神游般重復著那幾個字,白蕓蕓說了這么多,他只抓住了這幾個字。
"尸體,尸體我并沒有見到…”霍清夜陸續自顧地重復著,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甚至早已經忘記了身邊白蕓蕓的存在。
傷疤,傷疤,尸體,尸體,沒有見到的尸體,和那個叫著尹星瞳的女人臉上的傷疤…
哦!還有洛辰,那個無微不至地愛著尹星瞳的洛辰。
霍清夜將這一切都聯想了起來,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這一切細思極恐,讓人細思極恐!
這么多年,尹星瞳真的沒有死!是洛辰,是洛辰偷偷地把她藏了起來,洛辰是怎么找到星瞳的,這一切怎么可能?!這一切究竟是問你回事!
還有星瞳臉上的疤痕,她怎么會受這么重的傷?
"爸爸,你說去掉臉上的疤痕會很疼嗎?"囡囡的話又重新在霍清夜的耳邊響起。
星瞳受了這么多的苦,她做手術了?!
不行,他必須找到洛辰,只有他,才能告訴霍清夜,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清夜想到這迅速地轉過身來,拿起放在靠椅上的外套就往門邊沖去。
"蕓蕓,我有急事,我要出去一趟。"霍清夜語氣非常急促。
剛走到門邊,就又迅速返回來,拿起桌上的鑰匙就又迅速地望門口方向跑去。
他,幾乎全然忽視了身邊妻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