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帶著佳佳回去吧！她要是醒過來，看不到我，肯定會著急的。”云天霖動也不動，目光不曾從曉月的身上移開過。當時送到醫院，在光線下，他才看清，她整個人已經渾身都是血漬，滿是傷痕。

當時在山上，光線太暗，他根本看不清。而這些傷，都是白云溪造成的。他甚至不敢動她，就怕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她就會碎了一樣。

此時此刻，云天霖悔不當初，當時他就應該堅持自己的決定，不讓她一個人去的。說什么保證會好好保護自己，那都是放屁。人都成這樣了，還叫保護好自己嗎？

他以后，再也不會聽信她的這些話了。

看他這個樣子，顧宸知道，自己再多說什么都是沒用的。如果人不醒過來，恐怕他是不會離開這個病房了。

“那我們先回去了，你自己注意休息。”

顧宸他們走后，白錦輝就站在窗外，看著自己的女兒躺在病床上，不禁滿臉淚痕。如果不是自己，曉月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月月，你一定要好起來。”云天霖感覺到外面有人，回頭一看。就見白錦輝穿著病號服站在外面，沒有進來，趕緊起身。

“爸，這么晚了，你的身體還沒遇恢復，趕緊回去休息吧！要是月月醒了，看到你這個樣子，肯定又會心疼的。”

“天霖，我……我是擔心，月月醒來之后，就……我怕到時候她不愿意再認我這個父親了。”白錦輝說著，神情中充滿了哀傷。

雖然，他不知道當初自己所做的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可如果時間回到二十多年前，他依舊會做出相同的選擇。曾經，他以為這個秘密永遠都不會被人知道。

可如今，他才真正明白，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你是說……”云天霖并未料到，白云溪也會知道這個秘密，還在這個時候告訴了曉月。如此一來，他們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

“不管怎樣，你就當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因為這件事，連你們兩個之間的感情也影響了。”

“或許，不會像你想的那么糟糕。”只是，云天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心里也沒有底。曉月究竟會有怎樣的反應，他們誰都不知道，只有等到人醒過來之后才知道。

“算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不管她選擇什么，我都會尊重她的決定。”白錦輝說完，始終沒有勇氣踏進那間病房。

他害怕，自己走進去的時候，萬一人正好醒過來。他又該怎么面對自己的女兒？

現在，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就讓他暫且逃避一會吧！

看著白錦輝落寞的背影，云天霖深深體會到了，最為一個養父的難言之隱和悲哀。

血緣關系，就真的那么重要嗎？

在云天霖看來，并非如此。只有在自己身邊關心自己，照顧自己的，那才是真正重要的人。他也相信，他的月月也會是這么想的。不過，自己說的，恐怕并沒有什么說服力。

他們父女之間的事情，還是應該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比較好。

“你這個懶豬，都睡了三天了，還沒睡夠嗎？”云天霖坐在病床旁邊，幫她掖了掖被子，只是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心里隱隱犯疼。

“知不知道，你做錯了很多事。失信，說話不算話，還賴床了這么久。你說，以后我們的孩子要像你一樣，那該怎么辦。所以，你還不趕緊給我醒過來，不然，孩子像你，那就完了。”

云天霖看著她，一邊自言自語著，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如果她醒著，聽見自己這么說，肯定會還嘴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云天霖就這么坐在床邊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

曉月迷糊之間，只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耳邊嘮叨著，當她醒過來的時候，果然第一個看到的人，依舊是他。

看著他靜靜地趴在床邊上，曉月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過是睡了一覺，怎么感覺他清瘦了不少。那張無可挑剔的臉上，輪廓似乎更清晰了。

“對不起，又讓你擔心了。”曉月艱難地抬起手，碰觸到他的側臉，腦海里閃現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還記得，繩子斷掉的那一瞬間，阿霖毫不猶豫跟著跳了下來，抓住了自己的手。

曉月想著，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這個傻子，萬一他跳下來，沒有抓住自己，或者沒有抓住其他的地方，那該怎么辦。

那個時候，難道他就沒有想過其他的人嗎？要是爺爺和媽媽知道，還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樣子了。

這世上，很多人都可以說出這樣或那樣動人心弦的情話，可是真正能像阿霖那樣做到的，又有幾個。曉月記起了他說的那句話。

他說，自己就是他的命。

原來，那不只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把自己當作了他的命一樣珍視著。可是當她看到阿霖也跟著跳下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嚇住了。

當時她唯一的念頭就是，阿霖絕對不可以有事。

慶幸的是，他們兩個，似乎都是老天爺眷顧的寵兒，每次在最關鍵的時候，幸運都能降臨到他們頭上來。

只是，這次太驚險了。

“我知道自己很帥，不過，你也不需要激動得淚流滿面的。”

等曉月回過神時，就看見他看著自己，眼眸中帶著壞壞的笑意。曉月被他這個樣子給逗笑了，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我想，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比你更自戀的人了。”

“這不是自戀，是自信。”

語畢，病房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雖然就在眼前，本以為，會有很多話要告訴彼此，可這一刻呃，所有要說的話似乎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彼此的凝視。

“對不起，我又賴床了。”

“你以為，說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嗎？”當時看到她那個樣子，云天霖魂都嚇沒了。被打成這個樣子，還被掛在那個地方，又淋雨，當真是撿回來的小命。

“我已經道歉了，不然……你想怎么樣？”

“先不告訴你。感覺怎么樣？我叫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云天霖說著，就要起身，曉月也不知怎么，在他起來的時候，下意識就拽住了他的手，有些慌張。

看到她這樣，云天霖又重新坐回去：“乖！我就在這，不會走的。”

是矯情嗎？或許是的，可是，曉月就是不想看不見他，哪怕只是一會，她都會覺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