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江家的祖上還有這種曲折離奇的經(jīng)歷。
更想不到,他們江家居然跟譚家是一脈,江策更是譚家家主——譚永勝的親孫子。
突然之間,江策明白了。
他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跟譚國棟長得有七分相似了。
同樣作為譚永勝的孫子,江策跟譚國棟出自一脈,樣貌長得有幾分相似那就不足為奇了。
江策看向江翰尋,此刻,他大致猜到對方的‘大計’是什么了。
“所以,你的大計就是要殺死譚永勝,替奶奶也是替你自己討回公道嗎?”
“你只說對了一半。”
江翰尋再一次吞下一顆口香糖,邊嚼邊說:“如果僅僅是殺死譚永勝,這八年來我有的是機(jī)會。但這就足夠了嗎?不,遠(yuǎn)遠(yuǎn)不夠!”
“譚永勝所在乎的是兩個字——名利,他越是在乎什么,我就越是要毀掉。”
“我的大計,是把譚家的百年產(chǎn)業(yè)毀于一旦,在譚永勝絕望痛苦的時候,把他活活餓死!讓他也體會一下母親當(dāng)年的艱苦。”
好狠毒的計劃。
不過,譚家家業(yè)上百年,根基深厚,關(guān)系網(wǎng)更是覆蓋整個京城。
想要把譚家連根拔起?
一個字:難。
這也是為什么江翰尋花費了八年時間還一無所獲的原因。
江策問道:“你完成你的大計,為什么要囚禁我父親?”
江翰尋不屑的說道:“為什么?你問他啊!”
病床上,江翰非無奈的說道:“因為我根本就不想剿滅譚家,也不想殺死譚永勝。不管怎么說,那是我們的父親,不管父親犯下了多么大的罪孽,也沒有兒子殺老子的,這是違反天道綱常的罪孽,我怎么能容許?”
江策無奈苦笑。
這就對了。
父親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心地善良、與人為善。
讓他去殺人就已經(jīng)很扯淡了,更不要說要殺的還是自己的生父,對于江翰非來說,簡直是不可容忍之事。
江翰尋接著說道:“八年前,我借口發(fā)展事業(yè)把老哥騙來了京城,以老哥的名義創(chuàng)建了盛樂科技。憑借著老哥的技術(shù),以及我的運營,公司一步步發(fā)展壯大。”
“接著,我跟老哥說了實話,讓老哥幫助我完成復(fù)仇。”
“我們先主動投靠譚家,獲取譚家的信任,讓盛樂科技融入譚家的經(jīng)濟(jì)血脈之中,甚至成為譚家的經(jīng)濟(jì)心臟。”
“一旦成型,我們就立刻毀了盛樂科技,讓譚家的經(jīng)濟(jì)系統(tǒng)完全癱瘓!再聯(lián)合趙家、姜家,三方攜手鏟除譚家!”
好歹毒的計策。
先博取信任,讓對方離不開你;在對方完全依賴你之后,就突然崩壞,聯(lián)合外敵剿滅譚家。
這一招要是完成,譚家的百年產(chǎn)業(yè)還真有可能頃刻覆滅。
江翰尋說道:“可惜,老哥死活不肯跟我聯(lián)手,還說什么要回江南區(qū),無奈,我就只能出此下策,把老哥給囚禁了起來,用藥物控制他繼續(xù)工作,繼續(xù)壯大盛樂科技。”
“多年來,我無數(shù)次勸說老哥不要堅持,但他從來沒有順從我。”
“我也很無奈!”
“因為沒有老哥的全力幫助,僅憑我一個人,計劃完成的進(jìn)度相當(dāng)慢;加上譚永勝那只老狐貍太過于狡猾,很難打入譚家內(nèi)部。”
“所以一直以來,我的計劃都沒有辦法完全展開。”
江策笑了。
他微微搖了搖頭,說道:“你這種近乎同歸于盡的計劃,可行性本來就很低。而且你為了報仇,連最親的人都禁錮起來,已經(jīng)徹底喪失了人性。”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沒有人性的你,就算是老天爺也不會幫助你的!”
“你會失敗,理所當(dāng)然。”
江翰尋嘆了口氣,說道:“或許真的是這樣吧。所以老天爺安排了你過來,讓你擊敗了我,阻止了我的計劃,救出了你的父親。”
他的語氣極其哀傷。
他的眼神之中滿是不甘。
八年。
八年以來,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報仇,并一直為此努力著。
到頭來,什么都沒有做到,還害得自己的兒子變成了癡呆,他真的是個Loser。
其實,他也真的可憐。
從小缺少父愛,在別人的鄙視跟嘲笑中長大;眼睜睜看著母親累死在工地,卻沒有絲毫辦法。
他這一輩子,被‘報仇’兩個字牢牢綁住。
為此,他不惜囚禁自己最親近的哥哥,忍氣吞聲的替‘仇人’做事。
換來的,卻是兒子的癡呆。
他什么都沒有做到,什么都沒有做到啊!
江翰尋,這個可憐無助的男人,第一次打從心底里頭產(chǎn)生一股強(qiáng)烈的無助感,這個堅強(qiáng)的男人,第一次流下了不甘的淚水。
“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江翰尋重重捶打著病床,發(fā)泄心中的不滿,抱怨命運的不公。
為什么惡人可以大富大貴、逍遙法外?
為什么受苦的永遠(yuǎn)是他這樣的窮人?
不公平!
他妄想改變,妄想跟命運抗?fàn)帲瑩Q來的,只是更加慘痛的結(jié)局。
江策滿懷同情的看著這個二叔。
其實,他本應(yīng)該跟江翰尋站在同一陣線才對,畢竟如果江策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譚永勝當(dāng)年的惡行,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允許那個惡人逍遙法外。
可惜,江翰尋的路走的太偏了。
屋子里,三個男人,都被一層重重的哀傷氛圍給包裹著,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愁容。
他們?nèi)齻本應(yīng)該站在同一陣線。
卻因為各自的執(zhí)著,鬧到如今這步悲慘的田地。
他們?nèi)齻,全部都有罪。
突然,江翰尋捂住了心口,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床單。
“弟弟!!!”
江翰非大驚失色,立刻去扶住他,“翰尋,你這是怎么了?”
江翰尋呵呵一笑,從懷里掏出剛剛一直在吃的‘口香糖’,那其實是毒藥,無藥可救。
“我輸了。”
“輸?shù)娜耍驮撍馈!?
“老哥,恭喜你重獲自由;以后再也沒有人逼你去殺害譚永勝了,你可以一走了之,不再管這些閑事了。”
“恭喜,恭喜。”
江翰非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緊緊握住江翰尋的手,“你怎么這么傻?為什么,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