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禹靠在門口,高大的黑影蓋了進去,果然看到‘一個孽障’放學(xué)回來了。
快九歲的小桃子長高了很多,基因幸好是遺傳了她爹。
不過,她對這個可并不感激。
再次吧唧親了一口南南,回頭就叉腰,一頭黑絲絲的細(xì)軟長發(fā)披著肩頭,上面一個蝴蝶結(jié),還是這個年紀(jì)該有的女孩子模樣。
不過那雙眼睛,就古靈古靈地氣勢洶洶,“喂。你是不是又欺負(fù)南南了?”
江城禹冰著臉掃了眼她身后的小矮個,圓嘟嘟的臉蛋躲藏著。
他氣得眼底壓著笑,裝一臉冰冷,“你耳朵瞎了從哪聽的?老子今天一天帶著他,累死。”
“他不是不會講話嗎,他媽跟你告狀倒是巴拉巴拉的。”
小桃子氣的嗓子冒煙哦,告訴自己要鎮(zhèn)定,“他是我親弟弟,我看表情就看出來了。渣爹啊,你自己無聊就算了,別玩兒子行不行,這你兒子,不是玩具啊!”
“胡說八道什么,老子訓(xùn)練他的反應(yīng)能力!”
小桃子氣鼓鼓,喵的,欺負(fù)兒子還強詞奪理。
“明天不讓你帶了,像什么爹。”
“你他媽什么語氣,你像什么女,把你丟珠江喂魚!”
“你等著我把你大佬位置奪了,把你丟到百慕大三角呢,哼。”
“老子現(xiàn)在給你學(xué)校打電話,以后你留校。”
“你敢打電話我就打給司警局,說你虐待兒童啊,who怕who。”
氣氛凝滯到硝煙四起。
那個小的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小腦袋疼,急的拉住姐姐的衣袖,小嘴講不清,“阿姊姊……”
“南南寶貝,你別慣著他。他這種啊,就是得寸進尺,要上天那種,俗稱不管教不行。”
“你他媽講什么?欠他媽收拾了?”危險,逼近,氣息,冰沉。
小桃子抖了抖,還是擋住弟弟,勇敢地插起小腰,“你打,你打你打呀,你舍得打沒媽咪的孩子你就打……嗚、嗚、嗚!”
某大佬:“……”氣黑了臉。
一場吵架,以他眼神怔忪結(jié)束。
父女倆成天到晚斗嘴吵皮,不休停。
江城禹總是感嘆,多年前自己沒管住身體,搞來前世小仇人,厲害得要死。
問題是,她能打他,他還不能打她!草。
咚咚敲門聲。
女助理端進來甜品,小桃子嘻嘻嘻趕緊把南南抱到地毯上,“愛吃甜甜嗎,南南,姐姐喂你哦。今天草莓和藍(lán)莓都有。”
“老子才給了兩顆糖,不能再吃了。”江城禹雖然不著調(diào),管食物還是管得嚴(yán)。
三歲多,別吃出一口爛牙。
小南南扁著嘴,立刻看向姐姐。
這個姐姐還是很冷酷是非分明的,安慰他,“渣爹說得對,那你不能吃就不能吃了哦,乖乖。”
“要要。”
江城禹坐在大班椅里,斜來一眼,嗤笑,“笨嘴,就知道說這兩個字。”
小桃子橫他一眼。
女助理小聲細(xì)柔柔地笑,“南南少爺真可愛。大佬,這是您的咖啡,用兩道磨制,沒加糖,希望您喜歡。”
他漆黑的眼睛本來看桌面的文件,修長手指下筆,字字凜勁,優(yōu)雅。
聞言,耳朵好似掠過一陣風(fēng),有點恍惚,他暗沉沉地抬頭,面無表情一瞥。
女助理撞見他的眼神,凌厲邪肆,面容俊美,上唇蓄了兩道胡須,很淺很窄,修剪干凈,使得五官成熟刻骨,增添了無法言說的邪魅與狂肆深沉的男性氣息,那般蠱惑人心,令人心跳加快的迷人,女助理立刻低下頭。
不知他望她做什么,望了幾秒鐘,才若無其事,瞥眸看別處。
女助理把咖啡遞上,微微淡香的手指拂過桌面。
還想說點什么,已經(jīng)有另一只手插進來,小手巧巧,挪開咖啡,又不說話。
女助理看到是小小姐,立刻尷尬,尤其是這個小小姐的眼神,令她莫名氣弱。
女助理站到一邊。
小桃子就挑著眼睛,盯著長腿交疊的男人。
一直盯著。
江城禹抬起頭,惡狠狠的擰眉。
那小家伙也跑過來,跟在姐姐后面,看姐姐盯著男人,他也盯起爹爹。
江城禹蒙頭轉(zhuǎn)鬧,兇惡,“搞咩?!”
小桃子小嘴抿著,不講話,又扭頭盯著助理姐姐,古靈精怪的。
那沒主心骨的小家伙,也跟著扭頭看過來。
四道目光,小小的,清澈的。
女助理不堪其擾,生生低下頭,溫溫柔柔說,“大佬,我先出去。”
然后立馬出去了。
出去后,后背上的芒刺在背就不存在了。
女助理羞惱地嘆氣。
門里面,小桃子雙手繞在后面,繞著老爸的桌子轉(zhuǎn)了兩圈,身后有個小尾巴像模像樣的跟著。
江城禹頭疼,頭疼!
陰鷙了眉眼。
小桃子停下來,認(rèn)真的拍了下桌子,“和女助理眉來眼去,渣爹,嗯?”
“……老子×你媽。”男人暴起。
小桃子才不管,她現(xiàn)在討人厭也得管著爹,她努努嘴,“總之,這個女助理明天我放學(xué),不要看見她啦。你看沒看我不管,但她干嘛學(xué)媽咪講話,好討厭哦。”
江城禹陰眉淡眼,目色深沉了須臾。
他抬手抹了把短發(fā),心里恍惚,叮咚那么一下。
難怪,剛才自己怔了一下。
他其實,已經(jīng)記不清,那人的聲音,究竟是如何樣子了。
……
晚上的行程是這樣的……
大佬去永利皇宮,有新進來一批技術(shù)很好的馬子,很會洗腳。
然后大佬呢……
全程在小小姐和小少爺?shù)谋O(jiān)控下,披浴袍坐在柔軟豪華沙發(fā)椅里,讓小姐按摩,給他把腳洗完。
全澳門馬仔,沒見過這么‘沒身份沒地位沒自由’的大佬了!
我去。
做個洗浴……做的特么的這么規(guī)范!!!
史無前例。
阿左一直狂躁地憋著笑,坦然的給小大佬小小大佬送果汁送跳棋。
只有尚龍懂大佬心情,擠眉弄眼,示意大佬,“我都安排好了,大佬,你說個借口去洗手間,我安排了踩背的馬子在樓上房間,如果你有需要,其實可以……”
尚龍用手比圈,做了個擼的手勢。
那男人精瘦的身軀躺著不動,眼神在水晶燈下幽黑漆冷,靜靜如潭。
對尚龍那個手勢,諱莫如深,也沒說可以也沒說不。
只是薄唇勾起謾不經(jīng)意的壞笑,顛倒眾生,同尚龍埋怨,“媽地,老子過的什么日子!像犯人一樣。搞不了別的女人已經(jīng)好慘,現(xiàn)在看多一眼妹妹仔都不行,草。”
尚龍唏噓,拍拍他肩,可惜地嘆道,“大佬啊,誰讓你早早生崽,怪自己啦。”
不過尚龍覺得,大佬頂多也就這么耍耍嘴上狠,怕兄弟們嘲笑嘛。
也沒見他老盯著妹妹仔看啊!
現(xiàn)在好沒意思,以前都一起搞女人的,下流話天天說。
現(xiàn)在,沒得說!
大佬被兩個小的纏著,天天回屋早早,可憐啊!
……
回了豪庭都會。
他同那兩個嘻嘻哈哈,打打鬧鬧,扯扯嘴皮。
小孩子很容易困,一會兒就讓馬姐一個抬一個。
在樓梯口,同他道別。
“爹地,晚安哦。”
“媽咪……安安。”
他沉靜眉眼,風(fēng)華無雙,邪邪勾起那么點笑容時,那道胡須也跟著上揚,暈光燈下,他好似舊上海灘穿上午馬甲梳油頭的世家公子。
他不必再掩飾自己。
可他一直在掩飾自己。
進了臥室,空蕩蕩,一片漆黑。
門后面,他的笑容就冰冷如窖,再也什么可以讓他偽裝的了。
望著屋子,望了好久,不知想些什么。
他又轉(zhuǎn)身,啪的一下摔上門,狠狠離去,走進客房。
不曉得,他媽地,這半輩子要怎么過。
心廢了,身體也廢了,媽地,再不用真廢了,他低頭看看,豎起來了,一臉狠糟,懶得擼,肌肉繃緊等著平靜。
小小溫馨的兒童房里,小桃子趴著搖籃看弟弟長得越來越好,很有小媽咪的欣慰感。
不過她告訴弟弟,“南南,你要學(xué)著叫他爹地了,他不是媽咪,知道嗎?”
“幾……幾道。”
小桃子笑,“爹地讓你先學(xué)會喊媽咪,是他對蘇家玉的愛,你要懂哦。說實話,這件事我超感動,他真是個man的男人。不過我才不會告訴他,免得他嘚瑟。唉……我覺得找不到媽咪了,過了太久了,你說呢,南南?”
“找找,要找媽咪……”小家伙糯糯的學(xué)舌。
夜晚靜謐。
……
第二日他渾渾噩噩睡得好遲,小桃子按部就班上學(xué)。
那個小玩意兒也沒來吵他,估計被馬姐帶著去哪溜了。
他突然被電話吵醒,好大脾氣,每日日上三竿去公司,十幾年都這樣,媽地,那個老母白癡。
電話那邊時阿左,料想到他會陰氣森森,但阿左已經(jīng)完全顧忌不及,聲音也有別于平常地半開玩笑,特別認(rèn)真,低聲說,“大佬,你起床了趕快來寰宇天下,我和尚龍在頂層等你。”
“你草阿龍女朋友了?”他好大惡氣。
阿左眉角抽搐一秒,還是很認(rèn)真,無計較,屏住呼吸,告訴他,“有個事,你必須知道。今早永利賭場門前的侍童帶著一個人來找我,是因為掛在永利酒店壁面的那副照片,你懂?大佬。那個人指著照片嘰里呱啦的,還挺激動……”
江城禹猛地一滯,渾身肌肉緊繃。
好似大腦里閃過一道光芒,刺眼得他一瞬間撿不回任何理智。
阿左話未說完,他還是哐啷得幾下起了床,如兜頭潑過了冰檸水,滿目清醒。
盡管,這三年有無數(shù)個這樣的事,他已經(jīng)習(xí)慣,也漸漸麻木。
但每次,心里那簇冰冷的火苗,還是燃起絲絲,好似在罵他太固執(zhí)。
他抹了把臉,神情刻骨,靜默,竄起來就出了門,一路飆車到寰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