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說的對,咱們在香港溜達的也差不多了,明天我還有最后一個地方想去看看,然后咱們就可以離開了。”
“哪呀?旅游景點?”
“不是,明天上午咱們去瞧瞧就知道了。”
“古古怪怪的!”
見錢洪已經同意走了,那老媽也就不在堅持,大家說說笑笑的吃完飯,馬上就回房間開始收拾起來,這幾天在香港買了不少的東西,而且還不算已經運回國內的貓貓狗狗,這在加上香港的酒店房間普遍比較袖珍,錢洪在收拾的時候才忽然發現,再不走屋里就要沒有下腳的空間了。
一夜無話,當第二天一早,阿忠照常來接錢洪等人,并且照常詢問錢洪今天的安排時,錢洪卻笑嘻嘻的說道:“今天我想去看九龍城寨!”
“啊?錢先生你要去哪個地方?那些破樓有什么好看的?”阿忠表情瞬間呆滯起來,足足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但仍舊是滿臉的難以置信。
“聽說哪個地方很有名!
“的確是很有名啦,不過卻是惡名、污名,今天也就算了,如果是十年八年之前,除非是不想要命了,不然沒人會去哪個鬼地方的!
聽到錢洪跟阿忠的對話,朱穎她們幾個立刻就來了興趣,老媽更是迫不及待的問道:“九龍城寨到底是什么地方呀?為什么說想去哪的人,都不想要命了?有沒有這么夸張呀?”
“麗女士你不是香港人,所以想象不出來,十年八年以前的九龍城寨,那就是一塊罪惡之地,只有最窮最賤最不怕死的人,還有真正走投無路的人才會到哪里去,那里面女支院、賭場、無牌醫生、黑加工廠無數,大燈一亮滿地針頭,連警察都不敢輕易的接近,分分鐘就會砍人奪命!
阿忠不過是形容了幾句,老媽的臉色就變得非常非常難看了,然后她直接就跟錢洪抗議起來:“你個小犢子,非要去那么危險的地方看什么看呀?不需去!”
“老媽你別瞎緊張,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的九龍城寨有他自己的一套運行規則,再說去年那邊已經拆遷了,都沒有人了,我就是純粹的想過去看一看,再不看的話,我擔心就連碎磚爛瓦都沒有了。”
“嘿嘿嘿,錢先生真不愧是香港通,你居然連九龍城寨拆遷都知道,當時事情鬧得很大,連駐港英軍都出動了,聽說前前后后抓捕了上萬人!
“那現在可以開車了吧,我過去看一眼,了結心愿就行了!
“那好吧,大家坐穩……”
招呼一聲后,商務車終于開動了,阿忠沒花多少時間就把錢洪他們帶到了一片塵土飛揚的廢墟前,看到那已經四角塌陷的建筑物群,錢洪不等車子挺穩就從車廂里面跳了出來,顯得是尤其的心急。
“大宇你慢點!”
“知道了!”
匆匆回應了老媽一句,錢洪就迅速的跨過街道,站在了工地的圍墻跟前,透過縫隙看著里面的作業過程,揮舞著鐵球、鏟斗和長臂的工程車輛,它們正在無情的橫掃一切,除了灰塵和破壞什么都沒有留下。
幾秒鐘之后,朱穎、張萌和老媽也來到了錢洪的身邊,可是看著錢洪那張嚴肅的臉,女士們誰都沒有輕率的講話,她們選擇就這么安靜的陪著錢洪,看著錢洪專注的盯著廢墟,努力想要猜測出錢洪此刻的想法。
說心里話,九龍城寨跟錢洪沒任何的交集,而且距離還非常非常的遙遠,錢洪今天專門跑來這里,除了心中的好奇之外,他還帶著一種類似于朝圣的復雜心態。
對錢洪而言,九龍城寨這個充滿黑暗和罪惡的地方,其實代表著一種完全不同的意義,在錢洪他的眼中,這片建筑群代表了混沌和無序,甚至可以說是混亂和危險的具體表現,就如同他重生之后的生活一樣。
雖說錢沒少掙,但是錢洪心中的不安卻一點都沒有減少,盡管他挽救了姥姥的生命,但是在老姨跟老媽婚姻破裂后,錢洪就深深感覺到了一種無力,他在害怕,怕自己無力扭轉乾坤,怕上一世自己遭遇的痛苦再來一遍。
九龍城寨,大清帝國破敗的遺留物,但是誰都想象不出來,他竟然在小小的方寸之間生活了五萬人,而且在黑幫林立、法理缺失的狀態下,孕育出了一套運行的獨特規則來,然后還保障了絕大多數在此生活人群的安全。
這算不算是一種啟示?表示在任何的無序跟混亂當中,只要努力就能改變癥狀,建立起新的秩序?
錢洪此來就是堅定信心來的,他想要親眼看看這個地方,哪怕它已經被拆的七七八八了,這也不能掩飾它曾經的輝煌與存在,它妖孽一般旺盛的生命力,錢洪感覺自己需要這種精神,無論情況多么出乎預料,他都必須堅持下去,在重生之后的生活中找到一種寶貴的平衡……
“呼……啪……”
看著至少有一噸重的大鐵球,狠狠的捶到了一面墻壁上,當即就給砸出了一個大窟窿來,可是出乎工人們的預料,建筑群的這一角,已經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的墻壁居然還不肯坍塌,那么工人就只要再次操作,讓大鐵球往后蕩去,預備再補上一下。
十幾秒之后,錢洪的視線剛投過去,大鐵球已經呼嘯而至,再次落到了那個大窟窿的邊緣處,轟的一聲打碎了無數的混凝土塊,然而驚奇的一幕來了,怎么看都應該坍塌的墻壁居然還固執的矗立在哪里。
看到這樣的一幕,錢洪的嘴角就忍不住翹了起來,笑的朱穎、老媽她們都是莫名其妙。
不甘心的工人又控制大鐵球往后蕩去,這次他是真的生氣了,在同一個地方一再的浪費時間,這很有可能引來工頭的責罵,甚至是影響整個拆遷的進度,所以這次他發誓要成功,敲掉這面該死的墻壁。
“呼……,咔咔咔、彭!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