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筠溪也不自知的跟著笑了起來,她此刻在想,若是自己和邵元祺成婚。生了孩子一家三口應(yīng)該也是這般幸福吧。
突然,那幅三口之家嬉鬧的場景慢慢消退。蕭筠溪就感覺自己如一片紙一般隨風(fēng)飄散,不受控著的。不知道飄往何處。眼前又是恢復(fù)了起初那般如夢如幻的光景,依舊有一道白光牽引著她,讓她跟著白光朝前走。一直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覺是一條很長的路。漫長無比。
眼前再度出現(xiàn)景象,依舊是淳王府。這次卻不是在適才看到的小院里,而是在邵元祺的院子中。
蕭筠溪覺得自己就似做了一場好長好長的夢,依稀覺得那長的和自己一般無二的女子就是自己。自己應(yīng)該是在做夢。夢見了自己和邵元祺成親,生了一個可愛的兒子。
一定是這樣了。
蕭筠溪緩緩走到院子中。穿過木門走到了屋子里。屋子里有一股苦澀的藥味,難聞刺鼻。蕭筠溪走了進(jìn)去,內(nèi)室的幔帳是遮著的,里頭似乎是躺著什么人。
蕭筠溪走到近前。卻不敢穿過幔帳去看另一邊。一種強烈的壓力阻擋著她,讓她不敢動作。就在這時。幔帳的那一頭有了動靜,那一頭傳來一越顯低沉的女聲。
“王妃你且先休息著。奴婢去給您打盆熱水。”
幔帳被緩緩掀起,蕭筠溪透過幔帳掀起來的縫隙看到一個虛弱至極,且有些蒼老的中年婦人躺在床*上,正費力的直起身子靠坐起來。
幔帳放下,看不見中年婦人。蕭筠溪轉(zhuǎn)頭看著從內(nèi)室走出來的女子,也是一身的婦人打扮,眼角有清晰可見的皺紋,面色暗淡,看上去去約莫有四十多歲的模樣。
可婦人的樣貌然讓蕭筠溪驚愕不已,這婦人的樣貌竟然同知書一般,只不過比知書顯得要蒼老許多。
蕭筠溪難以置信,看著有些力不從心的端著水盆的知書推開門走了出去。蕭筠溪在原地怔愣片刻,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腳步加快直接穿進(jìn)了幔帳后頭。盡管有了心理準(zhǔn)備,但當(dāng)看到一臉蒼老病怏怏的自己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這是她四十多歲的摸樣吧,雖然還未到白發(fā)蒼蒼,但黑發(fā)中隱隱若現(xiàn)的銀色已經(jīng)證明了什么。她的眼睛往下凹陷,顯得極其沒有精神,憔悴不已。
她就那般靜靜地看著,看著面前蒼老的自己,她不知道為什么會看到這幅景象,只是覺得有些恍惚,有些落寞。哪一個人看到自己蒼老的模樣都會感慨一番吧,畢竟誰都不愿意老去。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蕭筠溪忙的從幔帳中穿出來,當(dāng)看到門口處站著的邵元祺是,她愣了,驚了,邵元祺的樣貌就如初見時一般,一副少年模樣,風(fēng)姿卓越,器宇軒昂,眉眼間依舊是與生俱來的傲氣,只不過眸光變得沉穩(wěn)的多。
他走上前來,剛要抬手去掀開幔帳的時候,卻聽里頭的人沙啞的聲音:“是王爺么?不要進(jìn)來,不要進(jìn)來。”聲音急促,又帶著隱隱的不安,似乎很不愿意讓邵元祺掀開幔帳。
邵元祺的手停在了半空,眼中劃過一抹悲傷,他抿著唇瓣,似乎是想如何開口,躊躇良久才緩緩開口道:“溪兒,五年了,你連一面都不愿見我?你知道這五年我是怎么過的么?就算你不愿意見我,連兒子都不見么?他的娘親五年都不肯見他,你讓他如何想?”
蕭筠溪朝開著的窗戶看去,門口站著的一個白衫少年,正滿臉希翼的看著屋中,渴望想要見自己的母親一面。
里頭突然傳出抽泣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聽著讓人心碎。
“王爺,我這幅摸樣我自己看著都自卑,更何況是被你看到,王爺如今還是如少年時一般意氣風(fēng)發(fā),可我卻已經(jīng)人老珠黃,以前走到外頭的時候被一個女孩子叫做奶奶,而喚你卻是哥哥,你可知當(dāng)時我心中是何酸楚?王爺,我已經(jīng)不配站在你的身邊了,您就讓我在這屋子里靜靜的呆著,讓我走過最后的這些日子吧。”
是的,她時日不多了,不想讓邵元祺看到自己這般糟糕的樣子。
邵元祺眼中閃過悲痛,幾次都想掀開幔帳*去,可抬起的手放下又抬起,抬起又放下,反復(fù)之后卻是從心底的無能為力。
突然他失笑一聲,沖著里頭越帶嗔怪的說道:“你從以前就是這么個倔脾氣,溪兒你就不能見見我么?你就這么狠心?就算衰老又如何,我不在乎你的容顏,我只在乎你,二十多年的光陰,難道你就不明白我的心么?”
里頭依舊是抽泣的聲音。
“我怎會不明白你的心,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更受之有愧,你不在乎我的樣貌,可我自己在乎,我不希望自己一頭白發(fā),一臉蒼老的出現(xiàn)在你的面前。”
邵元祺突然目光一沉,淡淡的說道:“溪兒,你知道么?不論是修仙的道人,還是修煉的妖精,內(nèi)丹是道人的根本,妖丹是妖的根本。”
里頭的人顯然不知道他說這番話是什么意思,也停止了哭泣的聲音,靜靜地聽他往下說道:“若妖毀了妖丹就會化作原形,而我身體里有母親的妖丹,我若毀了妖丹也會化作原形,化成一身蛇鱗的白發(fā)老翁。”
蕭筠溪一直都知道邵元祺是半人半妖,他若是這些年不用妖力維持就會顯露出身上的蛇鱗。
里頭的人蒙了,妖丹毀了,那邵元祺也就活不久了。此刻她也不管什么樣貌不樣貌的了,直接從床*上栽了下來,直接朝幔帳那頭沖去,嘴里還喊道:“不要,邵元祺,你不要犯傻。”
她掀開幔帳,直接跌入一結(jié)實的胸膛里,抱著她的人笑的歡喜,緊緊將她抱在懷中,似乎怕她跑了一般,緊緊將她禁錮。
頭頂響起越帶歡喜的聲音:“溪兒,你終于肯見我了。”
被邵元祺抱著的人兒突然嚎啕大哭,拼命的大哭,邊哭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我站在你的身邊是多么的自卑,我老了,我好怕有一天我會離開你,每當(dāng)看到你的臉的時候我就會想,若是我不在了你會如何,你那么愛我一定不會再娶,定會一個人孤苦百年千年。既然如此,那還不如讓你將我當(dāng)成一個絕情的女人,就忘了我,以后的百年千年去找一個疼你可以陪伴你一生的女妖,如此我也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