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的第一個嫡孫女,自是金貴得很,劉君澤嘴里說著嫌棄的話,可到得辦洗三禮的時候,倒是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半點都不愿意委屈了這千金寶貝。
只他這洗三禮,辦得熱鬧也還叫蘇錦言“死而復(fù)生”的事兒搶了風(fēng)頭,久久帶著小寶來看陳柔音,連忙告罪的時候,陳柔音心里已經(jīng)沒疙瘩了。
曉得蘇錦言活得好好的,她也高興,有了生孩子這一遭,她也算是徹底明白了劉君澤的心思。
人確實有年少的時候,少年人也確實會長大,過去的事兒都已經(jīng)過了,也不值得一提了,正是心中無所畏懼,也才能拿出來打趣他。
蘇錦言還活得好好的消息在京中傳遍了,人人都以為這位將軍夫人會等高麗戰(zhàn)事了后,便回京來。
陳柔音跟劉君澤也是這么想的。
可誰也沒想到,蘇錦言卻是直接回了益州,不僅她回了益州,就是蘇家人也帶著秦子衡的那一雙兒女也離京回益州去了。
那時天已冷了,并不適宜出行,陳柔音倒是有心去益州走一走,可她生孩子遭了些罪,身體還未調(diào)養(yǎng)好,再加上天寒地凍的也不能帶著孩子出門,這才擱淺下來。
劉君澤就道:“總歸人在那兒又跑不了,待明年孩子大了,咱們再去,怎么說也給她看了幾年的孩子,不算工錢,也得多請幾頓飯才是!
蘇錦言“死”后,秦子衡也沒好過到哪里去,久久自個年歲也不大,要打理那威勇將軍府不說,還要拉著著小寶,自是很多事都不懂,又那膽大的刁奴甚至還敢欺主。
陳柔音心疼兩個孩子,又念著同蘇錦言的交情,便是逾了規(guī)矩,卻也手把手的教久久怎么去料理那些事兒,這幾年也確實是托她的福。
劉君澤這話是玩笑話,劉家也好,陳家也罷,哪里就缺那點銀錢,陳柔音卻咯咯笑起來,跟著附和:“確實如此。”
二人也確實打算等姑娘長大便一道去益州的,初秋的時日最好,既不算冷也不算熱,就連包袱都收拾好了,就等劉君澤告了假就出發(fā)了。
哪知陳柔音又在這時候有了身孕,這益州一行自是耽擱下來。
懷胎十月,還要等孩子大些,這一拖就拖了幾年,直到久久要嫁人了,這才總算逮著機(jī)會了。
吉祥居茶樓在齊州打開了名頭,又在益州,賀州,渭州多個州府開了有,久久要嫁的是齊州人士,本是該在半坡村出嫁的,可這一個兩個的疼閨女,便就在齊州的府邸辦起了喜事。
夫妻二人帶著一雙兒女提前幾日到的齊州,這一別多年,蘇錦言還是那個蘇錦言,秦子衡也還是那個秦子衡。
陳柔音同蘇錦言相見,二人抱在一塊,又是哭又是笑的,總覺得在百林鎮(zhèn)的那些時光還是昨日之事。
劉君澤看蘇錦言的目光,也不似以往那般摻雜著不該有的情緒了,只是平平淡淡的,仿佛她就是一個老友一般。
幾人相識多年,自是不見外,劉君澤帶著妻兒就暫住在齊州的顧府,因著是久久出嫁,二人離京之時,便準(zhǔn)備了一份厚厚的添妝,蘇錦言也給劉君澤的兩個孩子準(zhǔn)備了極是貴重的見面禮。
劉君澤一兒一女,大女兒叫宜寧,小兒子叫宜安,加上紹則,小寶倒是肩負(fù)起了帶弟弟妹妹的活計。
小寶性子溫和,幾個孩子也喜歡跟他玩,宜安還小,紹則又對哥哥有幾分敬重,偏只得宜寧天不怕地不怕的淘氣,整日里撒潑耍賴的讓小寶背著到處跑,玩得累得還得叫他哄著睡。
久久出嫁那日,便是小寶背著送上花轎的,眼見花轎離了家,姐姐成了他人婦,他這心里便很不好過。
宜寧年紀(jì)還小,也不懂得這些情緒,但見小寶傷心,也難得的沒有鬧他,只將自個私藏起來的窩絲糖都分給了他。
陳柔音也算是看著久久長大的,如今她出嫁,情緒也跟著有點波動,又想起將來宜寧也有這么一天,便更是提前傷心起來。
眼眸一抬,倒是見小寶跟宜寧兩人要好得很,也不知怎的,就同蘇錦言道:“我看宜寧倒是很喜歡元哥兒,要不然咱們結(jié)個兒女親家得了,宜寧嫁到誰家我都不放心,交給你我是最放心不過的!
蘇錦言也為著久久出嫁眼紅,冷不丁的卻又叫陳柔音給逗笑了,指著兩個孩子道:“小寶都這么大了,宜寧才多大,虧得這話你說得出!
陳柔音嫁的是自個舅家,算得是極好的了,可劉家里頭亂,她一樣吃了不少委屈,但顧家卻不一樣了,秦子衡是個潔身自好的人,同蘇錦言感情又深厚,后院里頭自沒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這夫妻二人三觀又正,幾個孩子也教得極好,她再是放心不過了。
見蘇錦言不甚贊同,連忙又道:“那則哥兒呢?則哥兒比宜寧小兩歲,這總可以吧!
女兒才那么丁點大,陳柔音便急趕急的要給她尋婆家了,不僅蘇錦言覺得好笑,就是秦子衡同劉君澤也覺得無奈。
蘇錦言一向主張自由戀愛,當(dāng)然不會給兒子去包辦婚姻,含糊其辭的就把這事給糊弄過去了,覺得陳柔音也就是一時興起,過個幾年,哪里還記得有這么樁事。
可陳柔音卻是當(dāng)了真的,在齊州住了些日子,臨到頭要回京了,還抓著蘇錦言道:“不管怎么樣,元哥兒和則哥兒你都要留一個給宜寧,要不然,我,我來搶親。”
蘇錦言被她鬧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這都得多少年后的事兒,將來宜寧看不看得上這兩兔崽子都難說。”
陳柔音見蘇錦言還同她打馬虎眼,索性也懶得同她說,把小寶喚到跟前來,就道:“你可記得,宜寧將來是要嫁到你們顧家來的,你不娶,則哥兒就得娶,你們兄弟兩個可好好商量!
小寶都已經(jīng)十多歲了,早就知道成親意味著什么了,側(cè)眸看得一眼瞪著眼兒看他的宜寧,面頰臊得通紅的,可還是點點頭:“知,知道了……”
半大的孩子,哪里知道什么,蘇錦言壓根就沒把這事放心里去,直到多年后,小寶憑著自己的本事,把吉祥居開到了京城,她這才曉得,這小子是當(dāng)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