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也不是什么安生的地兒,陳柔音一懷上身孕,便被特殊保護起來,特別是劉君澤的庶兄以及姨娘,皆不準靠近,吃的用的都得細細查看,半點疏忽都不能有。
陳夫人盼了幾年,也可算是盼到女兒有這么一天了,拉了幾大車的補品來看陳柔音,讓她好生養胎,別有壓力,是兒是女都好,能生第一個自然能生第二個,沒什么好怕的。
陳柔音自是羞答答的都應承下來了,陳夫人對著女兒也是笑瞇瞇的,可一轉身尋了劉君澤,便神色凝重起來。
她遞了張方子給劉君澤:“你去北方平亂的時候,我聽人引薦,請了位賽華佗的大夫,便是那位大夫說音兒又隱疾,極難生育,后頭便開了這張方子,前兩日我有個閨中密友的女兒也是說難孕,我便把這方子給了人家,結果人家請大夫看得一回,說這方子有貓膩。”
這方子并不能助人受孕,反而長期服用會叫正常人失去生育功能,也虧得陳夫人那閨中密友心細請了大夫驗一驗,不然誰能知道這里頭竟然還有如此的陰毒。
得了陳柔音有喜的事兒,陳夫人可是半點都不敢耽誤,就怕她吃了這些藥,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方才使了丫鬟來問得一回,曉得她那些日子心情不好,并未用藥,她這心才放下來。
陳夫人說得隱晦,劉君澤卻聽出其中的意思來了,將那藥方接過來瞧得一回,蹙著眉頭就道:“我知道了。”
轉了個彎,問的一會這藥方的事,他這心里也是一陣一陣的后怕。
劉家人丁不少,最會做妖的卻只有一個,便是他那庶兄,順著陳夫人給的那些線索,只要順藤摸瓜便能摸到他那庶兄身上去。
劉君澤跟著秦子衡和陳東旁的事沒學會,那些個陰招損招倒是學了不少,不過用些巧技,就將那賽華佗的假大夫給放了出去,不必自個動手,那假大夫便把他那庶兄咬得流血掉肉。
劉君澤的爹雖是個不靠譜的,可禍害嫡子嫡孫這樣的事兒,對他來說也是顏面無光的,又有劉夫人在那杠著,不得已只得把這庶長子給分出去。
從本家分出去,那待遇可就差遠了,劉君澤這位庶兄可謂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收拾了這慣會作妖的,府里頭頓時干凈了不少,就連陳柔音養胎都大大的松了口氣。
沒了那些煩心事,肚子里頭又有個金疙瘩,陳柔音心情好起來,人也越發開朗,在劉君澤跟前的氣勢也比原來足得多了。
劉君澤從小就寵她,如今更是事事順著她,要將她寵到天上去。
只可惜,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安州郡那頭便爆發了戰事,緊接著就是秦子衡被授予兵馬大元帥,帶兵出征的消息。
劉君澤聽聞這消息,沉著臉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雖然沒表現出來,可陳柔音同他相識不是一天兩天了,哪里看不出他心情不好來。
夜里頭躺在一塊,便拉著他的手撫著才微微隆起的肚皮,問道:“顧大哥怎么樣了?”
劉君澤本不想拿這些事兒去煩她,可她問起,便又斟酌一番應道:“能怎么樣,一心求死。”
陳柔音心中一跳,沒得由來的便想起蘇錦言“死”后的情形來,抱著他的胳膊半響都不說話。
劉君澤還當她睡著了,正準備起身去喝兩杯去去煩躁,這才聽她說:“你想去就去吧,兩個孩子已經沒了娘,要是再沒了爹,這以后可怎么活。”
她肚子里頭這一個還出生,可天生自帶的母性卻已經不知不覺的露了出來,光是想想久久跟小寶沒爹又沒娘的便覺心里難受。
劉君澤確實想去,可如今陳柔音又懷著身孕,哪里放心走開,自是心中糾結,此番聞言就道:“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陪你。”
嘴里這般說著,可心里卻不這么想,他跟秦子衡也算生死之交,自然也不愿意看著他就此去送死。
他心里怎么想的,陳柔音都曉得,也知道他擔憂什么,便索性做了主,進宮往劉皇后跟前給他求了這差事來。
劉君澤怎么也沒想到陳柔音會為他做到這份上來,把人摟在懷里,卻依舊眉頭不展的道:“我要跟著顧大哥去了,你可怎么辦?”
陳柔音“噗哧”笑出聲來:“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娃娃了,如今那人不在府中,我又有母親跟祖母護著,誰敢動我分毫,再者,你出門在外,只怕母親恨不得與我同吃同住才好。”
縱然有萬般不舍同擔憂,劉君澤還是在陳柔音的支持下跟著鐵騎軍出發了。
有了去歲的事兒,劉君澤這一次可體貼多了,三五日必然有封信回家報平安,便是信中無事可寫,也要寫兩句肉麻話逗一逗陳柔音。
陳柔音懷著孩子,他也不逞能,并不披甲上戰場,只在營內充當個幕僚軍師一類的角色。
可他這輩子也不敢想,竟然在安州郡地界見了個與蘇錦言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就算她穿了高麗女子的衣裙,梳著高麗人的發髻,可那一舉一動流露出的神態卻是偏不了人的,他幾乎能一口斷定那就是蘇錦言本人。
不僅是他覺得,秦子衡也這么覺得,兩人不必言明,十分默契的就把這位自稱高麗使者的閔千蘭給扣下了。
秦子衡說有件事要麻煩他,還非他不可。
劉君澤曉得這貨色起壞心思,可也懶得跟他計較,當真快馬加鞭的進京一趟,把顧家祖墳內埋著的“蘇錦言”給挖了出來。
從安州郡到京都的距離可不近,劉君澤的時間又緊急,都來不及回家看看陳柔音就得往安州郡趕去,只得使了手下買了些她愛吃的小玩意送回家,后又在信中言明原因。
那時候劉君澤基本已經斷定那位閔千蘭就是蘇錦言了,但他并沒有告訴陳柔音。
陳柔音對他一向信任,曉得他行事有自己的緣由,也不會亂猜疑這些事兒,一直到后頭,快要生產了,她才從劉君澤的信中知曉這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