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衡很自然的伸手給蘇錦言揉著腰，應道：“處理好了，若是沒得什么事，也不必再回京了。”

高麗戰事告捷，那幾個高麗皇子作死，全部都被俘，大禹的江山又添了高麗這一塊版圖，圣上自是高興的。

仗打完了，治理高麗的事兒，也輪不著秦子衡去操心，如今天下太平的，圣上按功行賞，他便以身上舊傷復發為由，要請辭回鄉。

秦子衡年紀不大，又有如此戰功，正是風頭大勝的時候，可在這時候突然請辭，不僅是圣上訝然，就是文武百官也百思不得其解。

圣上也算是個惜才之人，就這么把秦子衡放了，也多有不舍，不僅在朝堂上挽留，私下也是百般挽留。

秦子衡也不能半點情面都不給圣上，便將自個的心里話也同說得一回，又道：“其實下官是個沒什么建樹的人，當初若非身上背負給家中平冤的使命，下官也就在那小地方待一輩子了。”

都說尋常百姓羨慕達官貴人的生活，可也有人羨慕尋常百姓的生活。圣上年紀不小了，年輕時候的舊事也都忘得差不多了，卻又無端的叫秦子衡一番話，讓他想起年輕時候的事情，一時間心中感概。

卻終是沒再留秦子衡，只苦笑道：“你這生活也是朕年輕時候向往的。”

秦子衡才打了勝仗回來，圣上也不能真允了他辭官，只說放他回鄉養傷，但朝中若有戰事，有召必回。

這也算的是最好的結局了，如今高麗被收復，旁的小國便是有心思，也不敢在這幾十年隨意妄動，等過得幾十年，朝中人才輩出，自然也用不上秦子衡了。

秦子衡一句帶過，多的也不說，其實請辭之事也沒得他口中說的那么簡單，那宜江陳家便指著他鼻子狠罵幾回，說他辱了顧家祖宗的臉面，不給顧家光耀門楣。

不過這些他也不往心里去，宜江陳家之所以這般生氣，也就是因為他離了京，陳家人想往前走便無人提拔，每走一步都辛苦得多了。

院中傳來一聲久久的驚叫聲，蘇錦言猛的站起來，正要問生了什么事，就聽見兩個孩子的嬉笑打鬧聲，她自個也跟著一笑，復又坐了回去。

秦子衡目光落在她身上，眼角眉梢都透著柔意，將她的手握在自個手中，勾唇一笑就道：“家里孩子還是少了些，多添幾個，以后也熱鬧。”

蘇錦言瞧著他那亮閃閃的眸子，忽然就想起那個臉皮薄得跟紙一樣，稍微逗兩句就耳尖泛紅的秦子衡來。

她道：“這大白天的，你在撩我？”

秦子衡看著她也不說話，指腹揉在她手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撩動人心弦。

蘇錦言忍了半天，到底還是沒忍住：“不要臉……”

……

二月中旬，錢氏生了個大胖小子，一出生便有七斤重，可把鐘氏給高興了。

洗三禮的時候，蘇錦言帶著秦子衡同兩個孩子都來道賀，給錢氏和新生的孩子都送了好些東西。

秦子衡在席上同蘇萬福多喝了兩杯，回齊州的路上便有些暈乎乎的，枕在蘇錦言身上便醉言醉語的問她：“阿言，你喜不喜歡我？我是真的好喜歡你呀，好喜歡好喜歡。”

蘇錦言曉得他是醉了，一邊喂他喝點水，一邊逗他：“好喜歡是有多喜歡？”

秦子衡抱著她道：“就是很喜歡吧，我也不知道。”他笑起來跟個傻子似得，可眸中星光點點，盡是蘇錦言的模樣，他柔聲道：“我在黑暗中度過十幾年，你就像一束太陽光一樣，點亮我黑暗的生活，捂暖我的心，讓我心有牽掛，讓我再不覺得孤單，雖然……”

秦子衡許是醉得狠了，聲音越發小了起來，瞌著眼眸一副睡著的模樣。

蘇錦言多少年沒聽過這樣讓人怦然心動的話了，一顆少女心砰砰狂跳，撫著他的臉，彎著唇問他：“雖然什么？”

秦子衡輕笑一聲：“很壞。”

春天真的是一個特別讓人值得期待的季節，蘇萬福那孩子都還沒滿月，蘇如意也診出喜脈來。

楊良平第一回當爹，高興得跟個傻子似得，恨不得逢人就說自個要當爹了，對蘇如意那也是細心體貼，就連蘇如意倒杯水，多走兩步路都怕她累著。

蘇錦言在旁瞧得幾日，牙都酸了，夜里就同秦子衡抱怨：“你瞧瞧別個懷上孩子，人家相公是怎么細心體貼的，我倒好，想起懷小寶那會，竟是想不到一星半點關于你對我的好。”

診出喜脈的時候，秦子衡正逢要去參軍，直到蘇錦言生下孩子，孩子能跑能跳會說，他都沒盡過一天當相公，當父親的責任。

秦子衡自知是虧待她的，被她埋怨了也不解釋，翻了個身將她攏進懷里，就笑：“那為夫再努力一點，爭取下次好好表現一下。”

五月初，天時已經有些熱起來，益州府的吉祥居開了業，蘇錦言跟秦子衡丟下兩個孩子往益州府去住了兩日。

白日里倒也忙著吉祥居的正事，到得夜里兩人便偷偷摸摸的手拉著手去逛廟會。

在古人眼中，二人年紀也算不得小了，卻還跟那些少年少女一般，一個鬧一個跟著笑。

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二人也無視旁人的眼光，一路逛一路玩，蘇錦言極是喜歡路邊那些各色的小吃，便是吃不下也要秦子衡買一份來嘗嘗味。

秦子衡無有不應她的，便是小攤前擠得人山人海的，也要沖進去買上一份來。

蘇錦言一手提著個兔兒燈，一手捏著團扇，笑瞇瞇的站在人群外，待秦子衡買了回來，她卻又一口都吃不下了，聞著那股味兒，便覺胃里一陣翻滾，彎著腰便是一陣干嘔。

這一路上吃了不少東西了，秦子衡只當蘇錦言是吃的太多了，倒也未往深處想，只回了客棧同她泡了些解膩的茶水。

可哪知歇了一夜醒來，蘇錦言那不適感半點沒緩解，大早上的對著白粥都能吐得稀里糊涂的。

秦子衡只當是昨兒逛廟會吃了不干凈的動靜，忙請了大夫來瞧個究竟。

大夫瞧得一回，便朝秦子衡笑瞇瞇的拱拱手：“恭喜恭喜了。”

秦子衡沒經歷過這種驚喜，那滿腦子的聰明勁也沒用到這上頭來，見大夫說“恭喜”，心中還腹誹，人都生病了，還恭喜個什么勁。

蘇錦言同他夫妻多年，瞧見他那一臉懵懂的神情，便曉得他怕是沒想到，抿著唇一笑，啐得一口：“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