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衡本就子嗣不豐，這么多年，也只得一個久久同小寶，且久久還是收養(yǎng)的。

去歲西府的周郡主懷了身孕，只當(dāng)這府里頭是要添丁的，可哪里曉得最后也沒保住。

到得如今，這府中還是只有久久同小寶二人。

尋常人家，只要是養(yǎng)得起的，都恨不得多子多孫才好，似將軍府這樣的人家，更不必說。

那避子湯也算是下賤作物，多數(shù)都是供花樓里那些姑娘們用的。

蘇錦言開口要避子湯，便把甘草嚇得一跳，忙往外頭去瞧得一回，將廊下幾個候著的小丫鬟都遣了出去，這才關(guān)了門往蘇錦言跟前來。

她勸道：“夫人，你可別亂來，這避子湯可不是好玩意，搞不好，以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蘇錦言眼眸一垂，應(yīng)道：“不能有便最好不過了。”

甘草著急道：“夫人，父母會老去，子女會長大，你同將軍才是相守到老一輩子的，又何必非把自己逼到死胡同里去。將軍對夫人是有感情的，若是當(dāng)真有了，夫人大可抓住這個機會，同將軍重修舊好，西府那位壓根便不是您的對手，你何苦作賤自己。”

蘇錦言壓根不想再同秦子衡有什么牽連，若不是為了兩個孩子，她早就從這折磨人的牢籠去逃出去了。

此番聞得甘草的勸慰，不由得心生諷刺。

曾幾何時，她同秦子衡之間，也得這么算計了呢。

可那些恩恩怨怨都好，蘇錦言不想同外人說道，人往枕頭上一靠，便半是威脅的道：“你若不去抓，我就自己去了。”

甘草說什么蘇錦言都不會聽進去了，可要是真讓她自個這么去抓藥，叫秦子衡曉得了，非要發(fā)賣了她不成。

此時見蘇錦言精神不濟，便先哄著，一回頭就將此事告知給了秦子衡。

秦子衡對于昨夜所作所為，是帶著滿心的愧疚，可這份愧疚還沒散去，聽得蘇錦言如此要求，那隱在心中的邪火便又止不住的燒了起來。

蘇錦言也沒想到，她要的那碗避子湯，是秦子衡親自給她送來的，黑漆漆的一碗藥汁，瞧著便犯惡心。

秦子衡沉著臉，送到她跟前，一雙眸子似是能殺人一般，咬著牙道：“你要的，避子湯。”

蘇錦言周身的骨頭還酸痛得厲害，盯著那碗湯藥，動了動嘴角，可到底什么都沒說，只將那碗藥端起一飲而盡。

秦子衡不動神色的拿著空藥碗出了門，人還沒出走院子，那裝藥的碗便摔得稀巴爛。

當(dāng)天夜里，秦子衡便歇在歡喜樓。

歡喜樓住著兩位昨兒領(lǐng)進府的高麗舞姬，一個叫秀雅，一個叫貞賢，都是艷麗的長相，細腰纖腿，也說得一口流利的中原話。

兩人打小就賣了身，學(xué)得便是察言觀色，伺候人的本事。

秦子衡進歡喜樓的時候，臉色便不大好，姐妹兩個，秀雅張羅酒菜，貞賢又歌又舞。

秦子衡喝得兩杯酒下去，只覺周身都有些不大舒坦，懷里圈著個嗲聲嗲氣的女人，又大膽又熱情，好似多年輕的蘇錦言。

秦子衡瞇著眼兒，喊得一聲：“阿言……”

人卻越發(fā)迷糊起來，手中的酒盞一擱，單手就將秀雅撈起來往內(nèi)室去……

秦子衡在歡喜樓歇得一夜，第二日，兩個高麗女子便都梳起了婦人的發(fā)髻往天寧閣去給蘇錦言請安。

自此府中便稱秀雅作金姨娘，貞賢作崔姨娘。

金姨娘，崔姨娘往天寧閣請安敬茶，蘇錦言才起身，待收拾一番，見二人都梳了婦人發(fā)髻，下意識的開口問得一句：“你二人昨兒都伺候?qū)④娏耍俊?

金姨娘，崔姨娘含羞點頭，甘草同連翹紅著臉，垂著腦袋，都不敢看。

蘇錦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木然的喝了兩人奉上來的茶水，叫甘草遞上見面禮后，卻又突然道：“兩位姨娘辛苦了，讓廚下多送些滋補的湯水過去。”

是夜，秦子衡依舊歇在歡喜樓，夜半時分曾要了兩回水。

甘草第二日將這事報到蘇錦言跟前，蘇錦言木著臉道：“將軍也是男人，以后這些事不必打聽。”

她不欲多關(guān)注歡喜樓的那兩位，可歡喜樓的那兩位卻尋到她跟前來立起了規(guī)矩。

伺候蘇錦言梳洗，用膳，更衣，等等……

蘇錦言一向不喜歡別人伺候得太勤，便是甘草連翹也從不伺候她貼身適宜，金姨娘同崔姨娘卻萬事俱到，叫她周身都不自在，自個趕得一回也趕不出去，便叫甘草連翹給轟出去了。

這兩位姨娘，被趕出去，卻也不走，便似小丫鬟一般侯在廊下，隨時聽候吩咐。

甘草捧了冰盆進屋，蹙著眉頭便道：“是，是將軍讓二位姨娘過來伺候夫人的。”

秦子衡就是要讓金姨娘，崔姨娘來膈應(yīng)蘇錦言，要叫她瞧瞧，除了蘇錦言，他秦子衡還是能寵愛別的女人。

雖然這些作法極其幼稚，可秦子衡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蘇錦言也沒叫他失望，曉得是他有意為之，便忍著惡心當(dāng)真讓兩位姨娘伺候她起居。

如此過得半月有余，卻是秦子衡先耐不住了，將兩位姨娘禁足在歡喜樓，自個也不上歡喜樓半步。

與此同時，高麗那位送來的和親公主李至善被指給了廖竹公主的幼子，董文安。

董文安是廖竹公主最小的嫡子，但因懷他之時受了驚嚇，這位小兒子從小便身體不大好，也更得廖竹公主的疼愛。

高麗和親公主這樣的身份廖竹公主自然是看不上的，可這門親事是圣上所賜，她也不能推掉，便只得忍下一口惡氣，著人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辦婚事。

高麗來的那位二王子要在京都觀了禮才離京，是以董文安同高麗公主李至善的婚期就定在八月初二。

董文安正妻的人選不如廖竹公主的意，可廖竹公主也不想在人生大事的委屈了兒子，是以婚事辦得盛大，各家府邸，但凡在京都叫得上名來的，都收到了喜帖。

就連蘇錦言這樣萬年不出門，一坐一個坑的，也不敢拂了廖竹公主的面子，畢竟小寶同久久都要在京都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