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渭州的吉祥居開業后，蘇錦言每隔半個月便要同元景安往那兒去巡一回。

三月里還見渭州府辦了上巳節活動，到得四月便有些不大安生起來。

四月中旬吉祥居便開始賣粽子，粽子剛出半個月，銷售量也很是不錯，可到得四月底的時候，銷量便出了些問題。

蘇錦言跟元景安往渭州去巡鋪的時候，也發現渭州多了不少外地人。

有些人是投奔于此，有些卻是路過于此。

一下子涌那么多人進城，而吉祥居的銷量卻直線下降，不由得讓蘇錦言覺得奇怪，便問元景安：“最近生了什么事兒嗎？怎么渭州多了這么多人？”

她每日圍著后廚圍著兩個鋪子轉，對外頭的事兒了解得不大清楚。

元景安卻是曉得的，聞言便道：“鮮卑人又打過來了，比前年還要兇猛。聽說僅僅半個月便奪了好幾個城池，斬殺了我大禹朝不少將士，這些人怕都是被奪了家園逃亡而來的。”

“又打仗？”蘇錦言心頭一跳。鐵騎軍去年才把堯城邊城的鮮卑族人打得落花流水，后頭這些鮮卑人才轉到寒山關那頭。

沒想到，這么快竟然又轉土重來了。

元景安點頭：“是的，我聽說，這一回不單是鮮卑人鬧事，還有一些人揭竿起義，同鮮卑人里應外合�！�

這里頭牽扯的東西可多了，元景安也不過點到即止，多的也不說。

不過他不說，蘇錦言也猜想得到個大概的。

從渭州回了百林鎮之后，她便開始關注起邊城的戰事來，心里想著也不知道秦子衡會不會還隨鐵騎軍往邊城去平亂。

從五月一直到七月頭，邊城沒得半點好消息傳來，每每有消息不是這兒起了亂，便是那兒又打起來了，雖然大禹沒再丟失城池，可也沒好到哪兒去。

賀州那兒涌了不少外族人，那些人走到哪兒便都壞事干盡，鬧的寸草不生。

一時間賀州人能逃的都逃了，就是渭州也不安全。

這場戰役也不曉得要鬧到什么時候，但為了安全起見，元景安同蘇錦言商議一回，將那頭的鋪子關了，把人都叫回了益州府。

縱是如此，便是百林鎮吉祥居同百味齋的各分鋪也都受影響，每日收益逐漸下降。

溫泉山上的別院還有四分之一未完工，劉君澤得了消息，便也停了工，三更半夜風風火火的尋了蘇錦言，便道：“賀州淪陷了，下一個便是渭州，益州也不太平了，我明兒一早便回京去，你要不要考慮把吉祥居暫時關了，跟我一起上京避一避。”

蘇錦言曉得戰事無情，一旦牽連到益州來，又無庇護的話，他們這些人不逃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蘇家秦家加上她這個小家，那么多人，也那么多條命，可不是說著玩的。

但是她這一走，秦子衡怎么辦？

這古代又不像現代那樣通訊發達，走到那兒便能通過手機發個定位告知一聲，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總能尋到。

她心頭深知此事重大，可也猶豫不決，沉默片刻，便問：“明兒就走？這么著急嗎？”

她想了想又給自個尋了個能說服自個的理由：“如今只是賀州淪陷，離我們益州還遠著呢，興許不會牽連到這邊來�！�

劉君澤聞言便知她不太想離開的，可他確實也不能再益州多待了，想了想便道：“我明兒一早必須要啟程回京，你同你家里人商議一下。我給你留兩個人，不管你做什么決定都好，好歹他們能護你們一護�！�

他眉頭一蹙，復又加一句：“也算給秦大哥一個交代了�！�

劉君澤該說的都說了，曉得益州不安全，卻也不勉強蘇錦言。

蘇錦言送走劉君澤，一晚上都沒睡著，第二天一早便把蘇正禮和秦大勇請來，將事兒說得一回。

便問：“我一時也做不得決定，兩位爹怎么想的呢？”

蘇正禮是土生土長的益州人，梨花村也是他的根，蘇家的祖祖輩輩也都埋在那兒，叫他離開自個的根，自然是有些舍不得的。

可蘇錦言也說得很清楚，要是不離開，到時候戰事牽連到益州的話，他們這些人指不定就性命不保。

他一時間也無法抉擇，便問蘇錦言：“你怎么想的？”

蘇錦言也是做不了決定，便看向秦大勇。

秦大勇默了默道：“我不去京城。”

態度十分堅決。

他挺直了脊背，看得蘇錦言一眼，又道：“你們想去就去，我是不去的�！�

秦大勇說不去京城，蘇正禮就跟找到主心骨一樣，連聲道：“親家既然不去，那我們也不去了。”

蘇錦言自個也是個沒主意的，見兩個當家做主的都這樣說了，這事便就這樣定了。

雖是打定主意不離開益州，可益州也當真是不太平的，百味齋的生意也很不好，還要養那么多伙計，一連多日都處于虧本狀態，后頭便索性關了門，給伙計放了假。

吉祥居也好不到哪里去，劉君澤走后沒個幾天，蘇錦言便也鋪子關了，給鋪子里頭的伙計都放了長假。

家里有又是老又是小的，雖然得了劉君澤給的劉喜劉慶兩個人守著，蘇錦言等人也不敢隨意出門。

一直到七月尾，益州的州知大人被人暗殺，尸首被懸在城門爆嗮，府中失火，家中眷屬無一生還。

自此整個益州徹底大亂，蘇錦言住在鎮上，便是不出門都能聽見街頭巷尾的亂象。

直到有一日，有人在自家院前被殺害，鮮血濺得院門上都是，那人死前還趴在門邊，不住的敲門喊著救命。

一院子的老弱婦孺，個個躲在屋里頭瑟瑟發抖，心里都怕得要命，生怕那些人直接撞開門沖進來。

蘇錦言也被這一事鬧得心里徹底崩潰。

如今信息封閉，曉得的只是益州城內的那些事兒，援軍何時到，是否到都是個未知數。他們在益州城多待一日，這性命是否無憂也是個未知數。

眼見離約定的日子也沒得幾日了，秦子衡也半點消息都沒有。

是耽擱了還是別的，蘇錦言不曉得，也不敢想，但是她也不能為了一個不確定的事兒，而不顧這么多人的性命。

當天，她便騎馬往梨花村和半坡村跑了一趟。

而此時的秦子衡正帶著兵丁在渭州鎮壓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