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后來怎么樣了,蘇錦言不清楚也沒過問,不過當天劉君澤便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溫泉山上停了工,這一停就是大半個月。
直到二月中旬劉征給蘇錦言送了些補品,她才知道劉君澤的傷勢還沒好便又回了京都。
至于回去做什么,蘇錦言沒問,劉征也沒說。
二月一過便是三月了,離蘇錦言的預產期越來越近了,鐘氏生怕她不知事,一到三月里便不請自來的住到蘇錦言那兒去了。
日日守著她,再不準她操心吉祥居的事兒,一日四午餐,伺候得好好的,還要督促著她多走走,說是讓她多走走,其實也就是再自家院子里圍著多走走。
蘇錦言對生孩子沒經驗,雖然她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況還是挺樂觀的,但曉得古代醫術落后,因為生孩子死的女人又很多,也不敢掉以輕心。
是以鐘氏跟吳氏說什么,她都乖乖的聽著,畢竟人家都是過來人。
家里頭都緊張著蘇錦言的肚子,鬧得小久久也跟著緊張起來。
她曉得自個親娘就是生她的時候壞了身子,后來病死的,也怕蘇錦言遭了一樣的罪,讓她又沒娘,便日日聽鐘氏和吳氏的話,得了閑便拉著蘇錦言去走動。
穩婆早就找好了,大夫也提前交代了,個個都守著蘇錦言這肚子,等那孩子出生了。
秦大勇養了一個多月的病,也往鎮上看過蘇錦言一回,只他是男子,也不好常來,便時不時的讓張氏提著東西過來問候問候。
到得后頭離生產的日子越近,張氏便來得越勤。
自打去年秦大勇被人抬著回來以后,著實把張氏嚇得不輕,那以后這性子也收斂了不少,就連秦子征也當真老實了起來。
蘇錦言本是不喜張氏母子的,但見她來得勤,又次次提著東西來,一改往日那做派,便也不為難,每每走的時候,也還叫她不空手。
次數多了,張氏倒是更勤了。
一大家子從三月便開始緊張,哪知到得四月頭,日子都到了,蘇錦言這肚子還沒動靜。
鐘氏跟吳氏兩個跟盯什么似的,天天隔得一會便要問一回她有沒哪兒不舒服的。
蘇錦言一點反應都沒有,等有反應的那天,她還想著要吃火鍋。
鐘氏想著等她生了,便好些日子不能隨便吃東西了,還當真舍了銀錢讓飛鴻居送了一桌來。
哪知蘇錦言還是沒能吃上。
鍋都擺上桌了,夾著肉塊往湯里燙得一回,肉還沒熟,蘇錦言就覺得不對勁了。
身子一動,衣裙便都濕噠噠的了,頓時筷子一扔,就同鐘氏道:“娘,我,我好像破羊水了。”
鐘氏正跟吳氏才坐下來,筷子都還沒拿上,頓時便又忙活起來了。
兩個人一人一邊,架著蘇錦言便往產房去。
蘇錦言不樂意在自個屋子里頭生,這才特意劈出間小屋子來坐產房。
床榻上墊的都是舊被褥,便是弄臟了也不怕。
蘇錦言往上頭一趟,鐘氏便趕緊去吉祥居,吩咐蘇萬福套馬車去把牛大夫請來,自個又急急忙忙的去請穩婆。
吳氏忙進灶房把水燒上,又想著蘇錦言沒吃飯,一會沒力氣,趕緊再悶些飯,把飛鴻居送來刷火鍋的肉都蒸了,好一會給她吃點。
等所有準備都做好了,穩婆和大夫都來了,蘇錦言便躺在床上跟個沒事人一樣的,除了時不時能感受到羊水之外,別的反應一概沒有。
沒宮縮沒陣痛,穩婆來了也沒用,便索性喝茶去了,只每隔半個小時來問一回。
蘇錦言吃了一大碗飯,又擦了回身,還是靜悄悄的,半點肚子疼的癥狀都沒有。
從中午等到傍晚,牛大夫都靠在椅子上打了回瞌睡了,蘇錦言還是那樣。
穩婆進進出出幾回,算得一回時辰,便同鐘氏道:“羊水都破了幾個時辰了,還沒反應,怕是不太好,得讓大夫開些催產的湯藥才行。”
鐘氏自個也是生過的,這都大半天了,穩婆不說,她也覺出不對勁來了,聞言便立時道:“我這就去。”
牛大夫來的時候,就把催產的藥都準備好了,這會子一說,便直接能架著小爐子熬起來了。
蘇錦言躺了一下午,腰背都發疼了,挨著睡了一覺,醒來便有些不耐煩了,拉著鐘氏就問:“娘,我什么時候才能生。”
鐘氏怕她害怕,也不敢說什么,只道:“快了快了。”
外頭的藥熬好了,黑漆漆的一大碗,送到蘇錦言跟前的時候,她還不曉得是怎么個回事。
鐘氏也不同她說是什么,只說是喝了有益的。
蘇錦言雖不喜那中藥味,卻也捏著鼻子喝下去了。
一整碗湯藥下去,不到兩刻鐘,她便疼得大叫起來了。
穩婆頓時松了口氣,只當這藥下去,想來一會要生也快。
結果,到得大半夜,月上中天的時候,宮口也才開了半指。
牛大夫心領神會,忙又加重的藥劑,再給蘇錦言送上一碗催產藥。
蘇錦言傍晚開始,時不時的發作一下,到得大半夜看見第二碗湯藥的時候,臉都已經發青了。
身上都是汗,拽著鐘氏便問:“娘,我該不會是難產了吧。”
原來那些個小說電視劇里,沒逢生孩子必要難產,蘇錦言還當這種狗血劇情應該在現實中不太存在。
但是卻真真實實的發生在她身上了。
傍晚的時候一碗催產湯,半夜的時候送了第二碗,到得天亮便送上第三碗。
蘇錦言疼得身子都伸不直,牙齒直打顫,可她也怕死在這產床上,就是在沒胃口,也硬撐著要吃東西。
鐘氏都不敢進產房了,守在外頭也不敢哭,一雙眼睛熬得通紅的,雙手合十不住的念叨著求各路神仙保佑。
小久久雖不曉得蘇錦言是個什么情形,可見鐘氏如此,便也學著她的樣子跟著求各路神仙。
一直熬到中午,這宮口總算開到五指了,蘇錦言卻是半點力氣都沒有了。
整個人似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虛弱得連說話都費力氣。
產房里頭只得吳氏同穩婆,她心里想著自個這一遭搞不好就要掛了。
便央了吳氏同她將脖子上的那只戒指取出來,戴在手指上。
那枚戒指戴進了無名指,蘇錦言還想事先交代幾句遺言,才發現別說是交代了,她連睜開眼皮子都覺得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