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秦子衡去而復返，可到底還是離開了。
蘇錦言光著腳站在村口，一直見他的背影徹底消失不見這才折回去。
自此她便同秦子衡生了個兩年之約。
秦子衡的馬跟著陳東一直出了東水縣，面上的笑意也不減半分，同前幾日那張走到哪都臭的臉再不一樣。
陳東一路上瞧得他幾回，到底沒忍住問道：“表少爺這一路上到底笑什么？怪瘆人的。”
秦子衡側眸瞧得他一回，卻也不應，只道：“你還沒成家吧？”
陳東冷哼一聲，再也不問，心中卻泛酸，這跟成家有什么關系？
自然跟成家沒什么關系了，有關系的是，秦子衡當爹了。
雖然覺得這孩子來得有點晚，都沒讓他高興個夠便要離開，可還是抑制不住這要當爹的喜悅之情。
他同蘇錦言約定好了，兩年之內必然要回來，一想到過得兩年就能一家子團聚了，這周身勁頭便越發使不完，恨不得馬兒能再快些跑。
出了東水縣便要直接往渭州去，經過渭州，賀州，再繞過靖城便能到堯城。
這一路上快馬加鞭，跑上十日便也差不多了。
只沒想到，還未到渭州地界，便遇到了一樣快馬加鞭趕路的周慕菁同謝玉堂二人。
周慕菁同謝玉堂的馬落在后頭，隔著老遠便覺得那背影似秦子衡，便加急行到前頭將秦子衡同陳東攔了下來。
陳東警覺性高，周慕菁才往前頭一攔，他手里的刀便出了鞘，厲喝一聲：“什么人？”
周慕菁一見陳東佩刀上的鐵騎軍的徽記，便道：“自己人。”
說著從腰上掏出一個腰牌擺在陳東跟前，那腰牌上頭的徽記也同陳東佩刀上的一樣，她道：“周慕菁。”
周慕菁這個名兒在鐵騎軍里也是響當當的，便是陳東沒見過真人，也曉得其人的，當下面露敬重之色，佩刀入鞘，雙手一抱拳喚道：“見過郡主。”
“不必多禮。”周慕菁說得一句，便將目光落到秦子衡身上，面上露出幾分喜意來：“隔著老遠我便瞧著似秦大哥，原來真的是你。秦大哥這也是打算去堯城？”
秦子衡抬眸瞧得周慕菁一眼，目光坦蕩蕩的，應得一聲：“是。”
周慕菁便笑道：“那正好，我跟玉堂也是去堯城，正好結伴。”
謝玉堂從后頭不緊不慢的踱過來，面上掛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也將目光落到秦子衡身上，笑道：“我還當你有本事得很，光靠著賣糕點就能翻案，到頭來還不是要得他人相助。”
謝玉堂言語帶刺，秦子衡眼眸一垂，只當聽不見。
也不說要同周慕菁等人一道，只雙手一抱拳便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先趕路了，郡主同謝公子慢走。”
說著便同陳東打馬而去，兩人行出老遠，陳東便又問他：“表少爺，你認得你認得玉顏郡主同小謝將軍？”
秦子衡淡淡道：“不太認得。”
……
秦子衡往堯城去參軍的事兒誰都沒說，只讓蘇錦言曉得。
至于他是去做什么的，蘇錦言對外說是去參軍了。
同鮮卑族接連的那幾個城池，距離益州府說遠也不算很遠，說近也算不得很近。
那頭戰事起，這頭多多少少也有些風向，聽說是去參軍了，也沒有去懷疑真假，更別說還是真的。
鐘氏得了消息，便有些不悅，拉住蘇錦言便劈頭蓋臉的教訓道：“他說要去，你就當真讓他去了？你如今有了身孕，且不說別的，將來要是有個萬一，這孩子……”
難聽的話說不出來，可大家都明白，要是有個萬一回不來了，這孩子一出生便就是個沒爹的了。
蘇錦言鉆得那些日子的牛角尖，也沒和離成，這會子秦子衡走了，她倒半點不鉆牛角尖了，反駁道：“他憂國憂民，一腔熱血，我身為他娘子自然要支持他的，更何況沒了他，我這孩子難道還不生了？”
那些日子蘇錦言吐得厲害，又看過大夫，誰都沒想過會是有了身孕。昨兒個若非鐘氏見她久病不愈，強拉著去看得一回，蘇錦言也不曉得原來懷孕的人，也有來會來月信的，很不巧的她就中招了。
早知道一開始就是有了身孕，打死她也不會鉆那些個無謂的牛角尖，白白同秦子衡較那么多日的勁。
可如今鉆都鉆了，后悔也沒得用了。
蘇錦言兩片嘴皮子一搭，利索得很，鐘氏也說不過她，且如今秦子衡走都走了，罵她也沒用，便只得祈求秦子衡可千萬別有個萬一才行。
秦子衡一走，吉祥居便少了個勞力，蘇錦言這日子也是要過下去的。
蘇正禮便正兒八經的成了吉祥居的賬房先生，他身體雖不大好，可卻是讀過幾年書的，這活計倒也干得來。
蘇錦言這肚子才兩個月，胎位都沒坐穩，鐘氏說什么也不準她去吉祥居，那后廚的事便全都交給了蘇萬福，便是要學新糕點也只管往半坡村去。
一個鐘氏，一個吳氏，個個都緊著她的肚子，生怕虧待了，今兒個不是雞湯，明兒個就是魚湯，后天再是骨頭湯，豬心湯，豬腰湯，日日換著花樣做。
便是吃了吐，回頭還要逼著再吃一碗。
秦子衡離開后的第五天，劉君澤同陳柔音過來看她。
見她身形消瘦，可精神頭不錯，陳柔音便笑：“看到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我還深怕秦大哥離開你會想不開呢。”
秦子衡還沒離開的時候，蘇錦言早先就想不開了，如今人走了，便揣著兩年之約，對未來抱著一絲希望。
聞得陳柔音取笑她，也不惱，只道：“便是我想不開，他也受著，若是哪日受不得了，我便帶著他的孩子改嫁。”
劉君澤在一旁聽著這離經叛道的言論，也難得的沒有出言懟她。
待尋了個機會將陳柔音支了出去，這才有些別扭的將一個信筒交給蘇錦言。
那信筒上也未留字，蘇錦言看著他也不接，只問：“這是什么？”
劉君澤道：“房契，顧大哥留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