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回來啦。”秦子德興奮的大叫,都有點不敢相信了,揉了揉眼睛,見果真是秦大勇,立時往他身上一撲,大叫道:“爹,爹,爹……”
小久久站在秦子德身后,盯著秦大勇看了半天,也不說話。
蘇錦言聽得動靜,忙從屋里頭奔出來,只見一個四十多的男人站在門口,身形高壯,著一襲湛藍長袍,頭發梳得整齊。
膚色雖黝黑,可面容端正,面無神色,但整個人透出一股同這些個鄉村人家不一樣的氣質來。
就是蘇正禮這樣的讀書人同他站在一起也是要差好些的。
蘇錦言怎么樣都沒想到秦大勇會是這么一個人,可秦子德喚他作“爹”,那肯定是錯不了的。
心里不由得可惜,這么個男人居然娶了張氏這樣的,真是好白菜被豬拱了。
心里這么想著,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往前行得幾步,也乖乖巧巧的跟著喚一聲:“爹。”
秦大勇的目光在蘇錦言身上打量一回,點一點頭,也沒說話。
蘇錦言忙道:“爹,進屋里坐,相公去鎮上了,還要會子才回來。”
便將人引進堂屋,又讓蘇如意趕緊去燒水沖茶。
秦大勇抬腳進院,雖是一句話都沒說,可瞧見小久久,還是彎腰把她抱起來。
唇角一彎,便問:“久久怎么不叫姥爺了?”
小久久手里還抓著秦子衡剛才給她盤的草環,垂著腦袋,這才甕聲甕氣的喊一聲:“姥爺。”
秦子德跟在一旁便嘰嘰喳喳的道:“爹,久久不愛講話,但是她可乖了,還喜歡花嘞,我老是摘花給他的。”
秦大勇轉過頭來,目光慈祥的看得一樣秦子德,這才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夸一句:“三郎也乖。”
蘇錦言第一回見秦大勇,又不曉得他是什么樣性子的,只覺尷尬得不行,忙把家里還剩的京八件都捧上來,又煮了茶水送來。
陪著坐了半天,才擠出一句:“爹,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秦大勇道:“剛回。”
跟著便又是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蘇錦言只覺倍感壓力,絞盡腦汁也不知道說什么,便只得傻笑兩聲:“爹,相公很快就回來了,你留下來吃飯吧。”
秦大勇一邊坐著秦子德,一邊坐著小久久,目光在屋里頭打量一番,面上卻瞧不出神色。
不等他開口,秦子德便急急道:“爹,留下來吃飯吧,大嫂做飯可好吃了,比娘做飯好吃多了。”
秦大勇把目光收回來,先是落到秦子德身上,跟上又落到蘇錦言身上,這才點一點頭,不客氣道:“也好。”
“那,那爹坐會,吃些點心茶水,我先去準備。”
蘇錦言尷尬得不行,幾乎是逃也似得從屋里頭奔出來的,進了灶房,這才深呼吸兩口氣緩一緩心頭的情緒。
蘇如意跟著進了灶房,見蘇錦言面色通紅的,就捂著嘴笑:“姐,你都緊張得出汗了。”
蘇錦言抹了一把額頭,還真有幾分汗意,啐得她一口:“不準說話。”
這才又深吸口氣,在灶房里翻找,看看有什么菜。
過得半響這才又挎著籃子把秦子德喚出來,給了他銀錢,讓他去半坡村村口的趙二喜買肉。
又交代要買哪些,買多少。
想了想又道:“你把娘跟二郎也喊過來一塊吃飯吧。”
秦子德應得一聲,挎著籃子這才又飛快的跑了。
秦大勇在堂屋,蘇錦言都不敢進去,一時間沒得事,想了想便淘米準備做鍋八寶飯,正好上回去鎮上買了好些年貨回來。
蘇如意燒火,蘇錦言便在灶臺上忙著,八寶飯剛上鍋蒸上,沒多會子秦子德便提著肉回來了。
進屋便道:“娘跟二哥說不來了。”
蘇錦言眉頭一挑,眼珠子烏溜溜的轉,這倒是稀奇了,這母子兩個素來有便宜就要占,知道秦子德去買肉居然還說不來了。
想了想,這才又把目光落到堂屋里去。
看來這張氏還真只能秦大勇鎮得住。
蘇錦言把籃子接了過來,讓秦子德去玩,跟著又將買回來的骨頭洗干凈了下鍋煮湯,又將泡好的香菇也扔進去,湯水一滾,不多時便聞到了香味。
八寶飯蒸好,便用器皿先裝起來,把半肥半瘦的五花肉跟排骨都下鍋焯水,準備一會做紅燒肉跟醬汁排骨。
家里的兩只老母雞舍不得殺,便把先頭曬的魚干給泡上,一會辣炒。
取了雞蛋來,準備再攤個蛋餅,再整治兩個素菜也算上得臺面了。
秦子衡回來的時候,灶房里的煙囪炊煙裊裊,一進院門便聽得鍋鏟噼里啪啦的聲兒,還夾雜著肉香味。
院里頭沒得人,他便勁直進了灶房,見蘇錦言跟蘇如意正在灶房忙著,忍不住就是一笑,問道:“今兒什么日子,這么肉。”
伸手往懷里掏了掏,正要再說點什么,蘇錦言聽得聲兒,立時便轉過頭來,聳拉著一張臉道:“相公,你爹來了。”
秦子衡掛在臉上的笑意頓時凝固住了,神色一斂,到得一句:“我知道了。”
跟著便出了灶房往堂屋去。
秦子衡匆匆進了堂屋,秦大勇一見,便立時起了身,看得一眼身旁的秦子德跟小久久,只道:“回來了。”
秦子衡應得一聲,問道:“一路可平安?”
“尚可。”
父子兩個簡單的交流兩句,這才又坐了下來,因著秦子德跟小久久都在,有些話也沒說出口。
秦大勇把小久久抱到膝蓋上,給她理了理幾根頭發,頗為感慨的一嘆:“多虧有了你,不然久久也不知該流落到何處去了。”
他對待小久久跟秦子德的時候還是很溫柔的,有著一種慈父的感覺。
秦子衡眼眸一垂,倒是想起蘇錦言來,唇角微彎便是一笑:“我一個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顧孩子,多虧了吉祥才是。”
秦大勇目光才外頭一瞟,隨即又收了回來,眉頭微微一擰,顯然有些不悅。
當下也不在小久久的問題上繼續,只沉默半響,這才又道:“張氏那個蠢貨,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