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鐘氏的聲音。
秦子德也不用吩咐,忙把手上的柴禾往灶房一扔,就忙去開門。
鐘氏見開門的是秦子德,伸長了腦袋往院子里頭一探,果真見著蘇錦言,頓時松了口氣。
蘇如意跟在后頭進門,訝然的道一句:“姐,你跟姐夫真被趕出來啦?”
蘇錦言也大驚,忙迎出來:“娘,如意,你怎么來了?”
頓了頓又道:“怎么找到這兒來了?”
鐘氏臉色一沉,伸手就打了蘇錦言一把:“出這么大的事也不曉得著人回去說一聲。”
又道:“咱們家又不是住不下,那潑婦不給你們活路,娘總會拉扯你們一把的。”
鐘氏到得中午才聽說秦子衡被張氏給分出來的事兒,急急忙忙的帶著蘇如意找了過來,才知道秦家的老宅住不得,這夫妻兩個搬來桂花村暫住,這才又尋到這頭來了。
蘇錦言嘴角一扯,便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兒,這不都搞好了嗎。”
將這母女二人引進屋里頭,才又道:“從秦家出來還不正好,以后也不用看我那婆婆的臉色了。”
鐘氏在堂屋板凳上坐了,眼珠子掃得一圈,見屋子都打掃得干凈,只余些味兒沒散。
還當都是她跟秦子衡收拾的,當下便心疼道:“可累著了吧。”
又問:“大郎人呢?”
蘇錦言道:“我什么事都沒做,哪里就累著了。”
“都是大順娘跟王嬸子還有大牛叔跟相公收拾的,我連燒鍋水都不讓。”
“才剛走呢,又讓相公去拿點菜過來,怕餓死我們了。”
鐘氏聽是這樣,頓時松了口氣,隨即又面染怒色,罵道:“這姓張的太不是人了。”
鐘氏坐得會子,蘇如意已經帶著秦子德把灶房又收拾了一回,柴禾堆放好,鍋碗瓢盆清洗干凈,放在灶房的架子上晾干水。
鐘氏來時還帶了些雞蛋跟前些日子炸的魚丸,見蘇錦言臉色不好,又趕她去躺下,眼見時辰不早了,這才跟著蘇如意進灶房燒火做晚飯。
蘇錦言也不客氣,反正她現在是病號,往收拾干凈的屋里一鉆,躺進被窩里,沒得片刻功夫就睡著了。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大黑了,鐘氏帶著蘇如意早就走了,就是秦子德也回家了。
蘇錦言睡得都不曉得是什么時辰了,屋里頭黑漆漆的,只得身邊一個小暖爐。
坐起身來怔愣半刻,聞得外頭一陣苦藥味,這才張口喊得一聲:“相公。”
“嗯。”秦子衡悶聲應了,隨即便撩簾進了屋。
屋里頭也沒燈,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床邊,壓低聲兒便問:“睡醒了?可餓了沒?”
蘇錦言搖頭,又怕秦子衡看不見,才又道:“不餓。”
又問:“什么時辰了,怎么好像才躺下來,天就黑透了似得。”
秦子衡低低一笑:“你都睡了幾個時辰了,還才躺下。”
他將床邊的厚襖子拿來給蘇錦言披上,這才又道:“娘跟如意都走了,見你還睡著就沒吵醒你。”
蘇錦言應得一聲,又想起已經從秦家搬出來的事兒,不由得心中升起小雀躍,伸手就將秦子衡攔腰抱住,咯咯笑道:“相公,咱們日后是不是能自個當家做主了?”
秦子衡身子略微一僵,可隨即又伸手揉了揉蘇錦言的腦袋,應道:“是,以后你想怎么做主就怎么做主了。”
說著又將她扒拉開,挨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了,問道:“睡了一覺有沒覺得好點?”
“好多了。”蘇錦言應道。
又想起一事來,問道:“相公,你給我看病,還有租這房子的錢都是哪來的?”
頓得一頓,又緊張的問:“你該不會,把那個戒指給典當了吧。”
那個赤金鑲翡翠的戒指蘇錦言雖不曉得到底是什么來歷,可瞧著是很有些年頭的。
秦子衡藏那么多年都沒能叫張氏給找到,應該也是有些意義的,這要是典當了,得多可惜啊。
黑暗中秦子衡彎唇微微一笑,隨即又一本正經的道:“你都不要了,那我就典了,反正留著也沒什么用了。”
“誰說我不要了。”
蘇錦言急急道:“我,我那是生氣,誰,誰讓你木頭腦袋不開竅,我是生氣你知道嗎?”
說著又想起那幾日的委屈來,嘴巴一扁就道:“還不都是因為你,要不是你發瘋,說什么和離的,我能生氣嗎?”
“你都不知道,我難過了好幾天了,才發現自己喜歡上你了,你卻不要我,你說我有多慘的。”
“都是我的錯。”秦子衡一想到那些時日,心頭也是一陣不平。
要不是他非要同蘇錦言劃清界限,她也不會鬧著要去河邊簍魚,更不會溺水,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幸好,她還好好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怕是他這輩子都過不了這個檻。
秦子衡認錯認得太快了,蘇錦言一下子不曉得說什么好了。
要是繼續埋怨又顯得自己太小氣了,可要是就這么原諒他,也太容易了。
秦子衡卻道:“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他將蘇錦言的手拽在手心里:“什么和離不和離的,下回我若再嘴賤說這樣的話,你就拿針把我的嘴給縫上。”
那枚赤金鑲翡翠的戒指叫他從懷里尋了出來,套在蘇錦言的手指上,這才又正兒八經的道:“你原來不是說,若是男子想娶那個女子為妻的話,就單膝下跪奉上戒指,如今你已是我的妻,這一節就省了吧。”
屋內雖是瞧不清,可蘇錦言明顯覺得手指上被套了個什么東西,又聽得秦子衡這樣說,頓時一樂,正要說兩句為難的話。
卻聽他又道:“我也等不及了,不管你答不答應,都是我正兒八經娶進門的媳婦了。”
別看秦子衡這人平日里一棍子打不出個屁來,可真說起這些哄女孩子的話,卻也是一套一套的。
蘇錦言心里那些個小委屈頓時散得干干凈凈的,一伸手就抱住秦子衡,在他面頰上“吧唧”一口,咯咯笑道:“這話可是你說的,要是再敢反悔,我可拿針線把你嘴巴縫起來……”
“絕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