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言這無辜倒是裝得極好，使得張氏有氣沒地兒出。
當然不是不能吃了，是不能給蘇家的人吃了。
可這些話又不能當著面說，張氏把自個憋得面色通紅的。
鐘氏還出來打個圓場道：“孩子不懂事，別跟她計較了，不就是兩只雞，吃了就吃了，反正也是提過來吃的。”
張氏這回更加說不出話來了，自個捂著心頭，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一群不省心的孩子，老娘我管不了了。”
蘇錦言躲在灶房里偷笑一回，見秦子衡把砍好的雞肉端了進來，便忍不住同他碎嘴道：“你看你那后娘，氣得嘴都歪了。”
秦子衡也不說話，只幫她燒火。
蘇錦言把雞那拿一半頓了湯，還有一半便拿來燒。
提過來的那條肉，也焯了水切成大塊的紅燒。
拌了個香辣蘿卜干，又把曬的魚干蒸了些，再去王嬸子家又掐了一筐青菜炒上。
這么一算著都五菜一湯了。
秦子征是掐著飯點回來的，蘇錦言正指派著秦子德把碗筷拿進屋，就見他大搖大擺的回來。
頓時就道：“喲，二郎今兒怎么沒飯局啊，你這幾日不是天天吃香喝辣的么，今兒倒舍得回來了？”
秦子征嘿笑一聲：“看大嫂說的，我哪里有吃香喝辣的，要真吃香喝辣的，也肯定會記得大哥大嫂的不是。”
人往堂屋去，瞧見一桌好菜，隔著老遠便夸道：“大嫂，你這手藝可是越來越好了，我還沒進村就聞著香味了。”
蘇錦言哼笑一聲，全然不當回事。
張氏雖心疼這桌子好肉好菜的，可該吃的可一點都沒落下。
兩只雞都清了盤，要不是蘇錦言一早就留了點下來，還就真的一點都沒了。
上回從蘇家提回來的兩個小甕這回倒剛好派上用場。
蘇錦言裝了一甕雞湯，把燒雞燒肉魚干放在一甕里，又把家里沒吃完的魚干都給包上了。
秦子衡吃完飯就去河邊把早上放下去的簍子拉了上來，有幾條小魚同一條大魚，都用草繩穿好了。
就這些張氏瞧著還肉疼得緊。
蘇錦言可沒管她，蘇家拿這么多東西來，怎么樣也要回點不是。
秦子征站在一旁，倒是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雙眼睛不住的轉來轉去。
蘇錦言把東西都給蘇萬福拿著，拉著鐘氏又進了西屋，關起門來就道：“娘，爹讓你給我帶的東西快給我。”
屋里頭的鐘氏沒說話，蘇錦言便又道：“你放心，我會好好藏起來的，這東西可是能生錢的。”
母女兩個在屋里頭說得片刻話便出來了。
鐘氏見天色不早了，也不多待，帶著蘇萬福便走了。
蘇錦言四下掃得一回，見沒瞧見秦子征，勾起唇來就是一笑。
把鐘氏同蘇萬福送到村口，蘇錦言就對鐘氏道：“娘，以后別在久久面前提什么過繼不過繼的了，別看她年紀小，可心里頭都清明著呢。”
又道：“自打她來了秦家，我就沒見她開口說過話。”
鐘氏卻道：“若是不過繼，往后她想回她爹那頭了，那你跟大郎豈不是白白養了。”
蘇錦言卻覺得無所謂，孩子大了，始終都是要離開大人身邊的。
而且，就算她將來真的想回朱家，自個也不會攔著，畢竟血濃于水，朱家人待她也不算很差。
不過這些觀念跟鐘氏也說不清，她便囫圇道：“久久是個懂事的孩子。”
說得這一句，便又伸手拍了拍比自個還高的蘇萬福，沖他揚了揚眉頭。
蘇萬福神色不變，點一點頭，叮囑一句：“你自個小心些。”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鐘氏也沒明白，又見牛車剛好來了，便沒來得及問，只跟著蘇萬福上了車，朝蘇錦言揮揮手：“快回去吧。”
蘇錦言還沒進秦家門，就聽得張氏指桑罵槐的沒個停歇的了。
曉得她是心頭不痛快，蘇錦言也不惹她，繞到后頭菜園子里去，趁張氏不注意的時候，一溜煙進了西屋。
秦子衡正給小久久脫衣裳，準備哄她睡覺。
見蘇錦言回來了，倒還問一句：“岳母跟小舅子走了？”
蘇錦言應道：“走了。”
說著便也把外裳同鞋襪脫了，鉆進被窩里頭。
小久久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蘇錦言給她蓋好被子，沒拍幾下便呼吸勻長起來了。
秦子衡起身正要出門去，蘇錦言便轉過身來喚他：“相公，你去哪里呀。”
秦子衡道：“把灶房收拾一下。”
原來這些事兒，他看不過眼就做一下，看不過眼就仍由張氏邋遢。
可后來發現蘇錦言還挺愛干凈的，就算懶得一時，那些活兒她都會干完。
他這才有意無意的幫她料理一下。
蘇錦言不知他心思，只掀了被角，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眉頭一挑就道：“放著吧，回頭再說，這會子被窩冷，缺你暖暖。”
秦子衡無奈一嘆，還不待說話。
蘇錦言又立時學著他道：“青天白日，又不正經是不是？”
她笑道：“哪里就不正經了，如今天一日比一日的冷，這被子就這么薄，又燒不起碳，你想凍死我不成。”
蘇錦言說起歪理來總是一套又一套的，秦子衡哪里說得過她，無奈的搖頭，這才順手將門板栓上，褪了外裳鞋襪也跟著躺下去。
秦子衡一躺下來，蘇錦言便跟八爪魚似得黏了過去。
反正也扒拉不下來，秦子衡也由得她，只要不過分了，他也不理會。
蘇錦言挨著這么個人肉暖水袋，忍不住嘆口氣道：“還是有相公好。”
至少這沒暖氣沒熱水袋的冬天還是很好的。
秦子衡也不說話，只任由她扒拉著。
蘇錦言靠在身上半響，覺得身子暖和起來了，這才低低的道：“相公，你怕不怕鬼啊？”
秦子衡記得她問過這個問題，不知作何今兒又問了出來，可還是答道：“不怕。”
蘇錦言應得一聲：“不怕就好。”
說著身子一動，腦袋湊到他耳邊，小聲嘀咕一回，見秦子衡半響不出聲，又撒嬌似得搖了搖他。
“好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