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算不得很晚，屋內卻比較是暗。

秦子衡進屋的時候，蘇錦言便索性讓他把門敞著，借著外頭的光亮動作利落的給小久久穿好了衣裳。

又怕外頭冷的，便將她放在被窩里包著，給她喂點清粥水。

小久久沒什么胃口，可也乖乖的張口吃了小半碗，這才搖頭。

蘇錦言也不勉強她，只將碗遞給秦子衡，又同他道：“我看久久挺喜歡吃魚的，相公不如明兒抓兩條魚來煮魚粥。”

秦子衡應得一聲，這才將碗送進灶房。

再進西屋的時候，蘇錦言正講著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的故事逗小久久。

他也沒聽過，便也豎著耳朵聽得一回，越是聽到后頭便越是忍不住好笑。

倒是索性起身去把小久久的藥熬上。

小久久人沒什么精神，也不曉得聽進去沒有，只面無表情的看著蘇錦言。

這倒是讓蘇錦言很有挫敗感，故事講完了，便伸手替小久久順了順頭發，無奈搖頭道：“你這小丫頭沒想到還是高冷的，任憑我怎么逗都沒用。”

秦子衡把熬好的藥送進來，又將屋里頭那盞蘇錦言做的簡易油燈點起來。

屋里有了點光亮，但也只是一點。

蘇錦言把藥吹冷了，喂小久久喝下。

小久久喝藥也不怕苦，那么一大碗黑漆漆的藥汁，她卻連眉頭都沒蹙一下的。

喝了藥，又喂了點水，見她精神頭不大好，聳拉著眼皮，又給褪了外裳，讓她睡下。

小久久入睡很快，不過片刻呼吸就勻長起來了。

雖說今兒是往六眠村朱家跑了一趟，可也不知到底有沒用。

蘇錦言也不敢耽擱，忙去把廚房幾只碗洗了，又就著秦子衡燒的熱水洗漱一番趕緊爬進被窩里。

小久久人不大，可身上的火氣倒不小，被窩里頭暖烘烘的。

蘇錦言累了好些日子，才挨著枕頭沒多會就跟著睡著了，就連秦子衡什么時候來睡覺的都不知道。

不過到得后半夜，她便又突然醒來，下意識的摸了摸小久久的額頭，見沒有發熱，又爬了起來，想看看外頭什么時辰了。

秦子衡也沒睡熟，她一動，便也跟著醒來了，見她雙手撐在自個肩頭兩邊，便伸手扶了扶，輕聲道：“寅時初了。”

蘇錦言應得一聲，這才又被秦子衡扶著躺好。

寅時初也就是凌晨三點左右，往日這個時候，小久久正燒得厲害，夫妻兩個都忙得團團轉的時候，不過今兒沒燒了，倒也是個好兆頭。

秦子衡給蘇錦言蓋好被子，輕輕拍得幾下：“睡會吧，有我看著呢。”

蘇錦言依言閉上眼睛，悶聲應了，可過得半響，又覺得睡不著。

便開口喊得一聲：“相公。”

秦子衡應得一聲。

她這才又道：“你說，久久這一燒好幾日，會不會真是大姐舍不得她呀，不然怎么往朱家去得一趟，就不燒了呢。”

秦子衡沉默半響，也不說話，這個問題，他也不知怎么回答。

蘇錦言往秦子衡肩頭靠了靠，便又道：“相公，你信不信這世間真有鬼魂之說呢。”

秦子衡斟酌半響，這才又應她：“信則有不信則無。”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把蘇錦言給打發了。

蘇錦言當然也曉得這么個道理了。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原來一直都是個無神主義的人，覺得世間所有靈異之事都能用科學去解釋。

可他么親身經歷了一回，穿越到一本小說上，你說她是信還是不信的？

當下不滿的撇了撇嘴，好半天也不說話。

屋里頭靜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得，蘇錦言翻了個身，閉著眼兒半天，發現自己睡不著，又翻了過去，將秦子衡的胳膊枕在自個脖子后頭，扒拉在他身上。

又忍不住問他：“相公，若是這世間真有鬼神之說的，你怕不怕？”

秦子衡不習慣同蘇錦言這樣太親密，推了她兩下，發現根本推不動，便小聲道：“你睡好點。”

蘇錦言還故意往他懷里蹭了蹭，全然不將他的話當回事，只又復述一遍：“相公，你怕不怕？”

秦子衡被她鬧得沒得法子了，又怕越推她便越發得寸進尺，索性也不動了，無奈的嘆口氣道：“不怕。”

很多年前，他希望這世間是真是有鬼神之說的，只可惜，這么多年過去了，他也沒見過真正的鬼神。

蘇錦言眨了眨眼兒，想要再往伸出探一探口風，可想了想，又怕問多了叫他起疑，便作罷，只扒拉在他身上不動。

她也不知道自個什么時候睡著的，等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大亮了。

一左一右都空蕩蕩的，連被窩都冷了。

蘇錦言眼睛又酸又澀，重新閉上好一會，這才覺得好些。

裹了衣裳套了鞋襪，一開門就見小久久坐在屋檐下，秦子衡正同秦子德抬水進來。

見蘇錦言睡醒了，秦子衡便朝她一笑：“睡得可好？”

蘇錦言點點頭，將身上的衣帶子趕緊系好，復又蹲下來探了探小久久的額頭。

見沒有發熱，頓時心下一松，便問她：“有沒哪里不舒服的？”

小久久乖巧的搖搖頭。

這模樣確實比昨兒要好得多了。

蘇錦言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起身便往灶房里去。

灶上的鍋已經煮上粥了，前些日子菜園子里的菜都被秦子征糟蹋了，一時半會的也沒什么吃的。

蘇錦言想了想，便將那幾日曬起來的蘿卜干給泡上，又進西屋裝了碗白面來，做點疙瘩湯給小久久。

秦子衡見她在灶房忙碌起來，便也沒進去，只將以往用的魚簍子給找了出來，同蘇錦言道：“我去放簍子，下午應該能有簍住魚。”

蘇錦言頭也沒抬的應得一聲。

秦子德卻坐不住了，連忙道：“我也要去。”

說著又轉過頭來問小久久：“久久，你去不去？”

又怕她不去似得，忙道：“小舅舅牽你去，一會給你摘小花花好不好？”

小久久沒說話，只看向秦子衡。

秦子衡一笑，幾步上前將她抱起來：“走，大舅帶你去放魚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