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冷笑兩聲：“孩子小怎么了？還不一樣要吃飯要穿衣裳。”
“我們老秦家養你一個都養不起，更別說還養個外姓的賠錢貨，我呸，老娘這里可不是善堂。”
蘇錦言瞪著她：“在怎么說那孩子也是爹的外孫，爹回來了，曉得你這樣對待她，我看你怎么交代。”
張氏在氣頭上，可不管交代不交代的，指著蘇錦言就罵：“你少給我拿那老不死的來壓我，這還有多少日子就要過年了，還不回來，指不定就死在外頭了。”
瞧見一直沉默不語的秦子衡往大門邊去，張氏又從屋檐下下來，一把攔了：“不準去，我告訴你大郎，你現在就跟個殘廢一樣的，全靠家里養著，要是再撿這么個賠錢貨回來，信不信老娘將你一塊轟出去。”
蘇錦言看得秦子衡一眼，又看得張氏一回，咬了咬牙，一把拽開張氏：“就要撿回來，大不了你將我們都給轟出去。”
說著便先秦子衡一步，將門栓打開。
小九九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哭得眼睛又紅又腫的，叫人心疼死了。
蘇錦言趕緊上前，將人抱起來，哄道：“乖了乖了不哭了，沒事了，沒事了啊……”
張氏叉著腰就站在門口，也不準蘇錦言進了：“我告訴你蘇吉祥，我們家可沒錢養這賠錢貨，你趕緊把人給弄走。”
秦子衡默不作聲的從后頭拉得張氏一把，將她從門口拽開，這才從里頭出來，撿起地上的包袱拍了拍，沖小九九道：“不哭，跟大舅回去。”
小九九許是認得秦子衡的，當下便乖巧的抹了淚，只還一抽一抽的。
這夫妻兩個不管不顧，一心要把小九九帶回去，張氏攔在門口就不讓進。
“誰把這賠錢貨帶回來，誰就跟著一塊滾出去。”
蘇錦言真是惡心透了張氏這番作態，雖說不是她親外孫女，可好歹也是名義上的。
卻做得如此薄情寡義的，包袱里的銀錢是搜刮干凈了，卻半點不心軟的。
她道：“照娘這么說，我今兒若是非要收養這孩子，是不是立馬就分家了？”
“做夢。”張氏眼珠子一轉，分家出去，那可是虧大發的了。
“還分家，凈身出戶。”
蘇錦言還真覺得那幾劑安神茶簡直是喝到狗肚子里去了，當下就冷笑一聲：“行啊，凈身出戶也成，可出戶前，咱們把賬算一算唄。”
“光娘在小衙門里贖身的銀子有一兩吧，還有打理關系人情來往也要半兩銀子吧，還有二郎，二郎挖了六兩銀子走，如今連根毛都沒看到了。”
“這秦家什么東西我都不要，娘把這幾兩銀子算給我就成了，至于安神茶的湯藥錢，我就送給娘了。”
“你，你，你，你想得美，再說了，二郎，二郎什么時候拿了你的銀……”蘇錦言一同張氏算賬，她便立馬慫了。
她兜里那點兒錢全部都貢獻給了何仙姑，最后剩的幾百文也叫秦子征搜刮得干凈，哪里還有什么銀錢的。
就算有，進了她兜里的東西，她也不樂意再掏出來。
蘇錦言倒是將她這脾氣摸得清清的，見她氣焰滅下來了才又道。
“娘，這孩子就這么小，能吃多少東西，你要是肯讓這孩子留下，那些個銀子我就不要了，全當給這孩子幾個月的伙食費了。”
秦子衡側眸看得蘇錦言一眼，抿了抿唇，也不說話。
只從她手里將小九九抱過來，直接越過張氏就進了西屋。
張氏這回也沒攔著了，她嘴里雖是不承認秦子征偷了銀子的，可心里還是清楚。
這七七八八的加起來這么多銀子換個小丫頭片子幾餐飯食，還是不虧的。
又想著回頭若是實在養不起了，就偷偷賣了，好歹也值幾個錢。
雖是應了下來，可張氏還是討價還價道：“丑話說在前頭，那賠錢貨留下來也成，不過吃食得從你們兩人身上扣。”
蘇錦言見她松了口，態度也沒那么強硬，聞言就道：“隨便你。”
心里卻想著，他日若是跟秦子衡和離了，要怎么說服秦大勇讓她把孩子也帶走才是。
兩廂說定了，張氏便也不為難為，揣著朱家的那吊錢進了屋，還不忘吩咐蘇錦言趕緊燒火做飯。
蘇錦言應得一聲，可還是先去了西屋。
小九九已經不哭了，叫秦子衡抱著正坐在板凳上。
可神色卻萎靡不振，仿似失了魂一樣。
秦子衡抬頭看的蘇錦言一眼，猶豫半響才道：“多謝你。”
蘇錦言壓根都不曉得他謝什么，只摸了摸小九九的腦袋，嘆道：“真可憐。”
又去箱籠里摸出顆糖來給她，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九九木然的接了糖，卻也不說話，只呆呆的，眼眶里還含著淚。
秦子衡應道：“九九。”
“九九？”
“嗯。”秦子衡道：“她娘生她的那日正好九月初九。”
蘇錦言眉頭一蹙，就道：“九月初九這名不好聽，日后叫長長久久吧。”
是以小九九的名兒便成了小久久。
現下時辰不早了，蘇錦言交代秦子衡看著點，隨即便起身往灶房去燒火做飯。
左右不過是煮鍋粥，切點兒咸菜疙瘩就完事了。
蘇錦言做好中飯，先盛了碗送去西屋，讓小久久先吃著。
這才又去堂屋擺上碗筷。
等她一通忙碌完，再回西屋的時候，小久久已經睡著了。
盛過來的粥才吃了個面。
秦子衡給她將外頭的大衣裳脫了，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見她睡得不沉又輕拍兩下。
蘇錦言探了個腦袋過去看了看，這才一嘆：“先吃飯再說。”
拉著秦子衡便出了西屋往堂屋去。
張氏同秦子德已經呼啦啦的吃上了，見這夫妻兩個過來，沒帶著小久久，還不忘警告一句：“別忘了，那賠錢貨的糧食可是從你們兩的那里扣的。”
蘇錦言臉色一沉，往桌邊坐下，竹筷子重重按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別整日賠錢貨賠錢貨的，你也是從姑娘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