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確實(shí)是在衙門里關(guān)了兩日嚇得不輕,一天兩次的安神茶喝下去,雖沒再一驚一乍的,可精神頭也不大好。
三天的藥吃完,蘇錦言又往趙二爺那去抓了兩天的。
這才恢復(fù)如常。
曉得是被那勞什子何仙姑騙了,也半句不提狐貍精什么的,只日日哭天哭地的將那何仙姑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蘇錦言聽見她嘴里不干凈,也不吱聲,換誰被騙了那么多血汗錢心里都不舒服。
不過,張氏這也是自找的。
菜園子里的菜都被糟蹋了,等再冷點(diǎn)下了雪就丁點(diǎn)東西都沒得吃了。
張氏罵歸罵了,可還是尋思著將菜地翻了一回,撒了點(diǎn)冬菜的種子下去,能不能成活也就看運(yùn)氣了。
蘇錦言以往沒做過這樣的農(nóng)活,一天下來就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夜里頭還得纏著秦子衡給她揉一下才罷休。
到得第二日,便再不愿意做了,只推脫這兒不舒服,那兒不舒服的。
反正就是種起來了,她也未必吃得到嘴不是。
張氏卻叉著腰罵道:“我看你就是懶得,老娘整日里忙這忙那的也沒你那么多毛病。”
蘇錦言坐在屋檐下就是不動,抬眸看著張氏就道:“娘,有錢能使鬼推磨,二郎那小子挖了我的銀,贖娘出來也用了不少,這前前后后的,將我兜里點(diǎn)銀子都掏得干凈,我哪里能舒坦的。”
“呸,誰讓你把銀藏在菜地里的。”張氏一聽她算起賬來,頓時慫了,可還強(qiáng)行辯道:“再說了,你怎的就一口咬定是二郎偷的,他這孩子打小就實(shí)誠……”
蘇錦言眼珠子一翻,也不說話,死活也不去菜地了折騰了。
張氏沒得法子,只得同秦子衡秦子德三人把菜園子收拾出來。
一邊干活還一邊罵罵咧咧的沒個停歇。
話里話外的都是刺。
蘇錦言也懶得聽,一溜煙的從后門溜出去,往隔壁王嬸子家串門去。
蘇錦言一大早就出去躲懶,到得王嬸子家要做飯的時候了,這才溜回家。
院子里空蕩蕩的,后頭菜園子里也沒得了張氏的罵罵咧咧的聲音,反倒是正屋的門關(guān)得緊緊的。
蘇錦言看得一眼,還當(dāng)張氏自個累著躺著去了,腳下一拐正準(zhǔn)備回西屋,可見那正屋大門有響動,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
秦子征偷偷摸摸的伸了個腦袋出來,一眼就對上了蘇錦言。
當(dāng)下就嚇得心頭一個咯噔,丟下一句:“娘,我先走了。”
隨即拔腿就跑。
“秦二郎,有種的你給我站住。”
蘇錦言怒喝聲起,抄起門背的掃把就追了上去。
秦子衡在菜園子里聽得聲兒追出來的時候,蘇錦言已經(jīng)追著秦子征跑得沒了影子。
兩人一個在前頭跑,一個在后頭追,那動靜鬧的,不少人出門來看熱鬧。
秦子征這人是個慣會偷奸耍滑的,別的本事沒得,可要論起逃跑那卻是強(qiáng)項(xiàng)。
蘇錦言雖跑不過他,可卻有著一身的耐力。
從村頭追到村尾,總算把秦子征這貨給逮到后山的墳地里了。
秦子征再跑得快,可拼不過蘇錦言的耐力,氣喘吁吁的蹲在地上只發(fā)暈。
指著蘇錦言就道:“你,你這瘋子,還有完沒完了。”
蘇錦言也累得不行,也不應(yīng)他,歇得口氣便拿著掃把上前,朝著后背就打了下去。
“作死的玩意,偷錢都偷到老子頭上來了,嫌自個活太長了是不是。”
蘇錦言是真?zhèn)氣的,雖然劉君澤賠得十兩銀子不是自個掙回來的,可好歹也是有用處的。
可叫秦子征挖了去,就連毛都沒了。
她手上用了勁,下手絲毫不客氣,隔著厚厚的衣裳都覺得疼。
秦子征倒是想還手,可他體質(zhì)不行,跑得這一趟來,早累得不輕了,哪里還有力氣還手的。
一時間都只得挨打的份。
蘇錦言打得重,秦子征雖還不了手,卻叫得大聲。
村中里后山那塊墳地近的人家,聽見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的聲兒,便是大白天里的,也叫唬出一聲冷汗來。
秦子衡杵著拐杖飛奔過來的時候,蘇錦言都已經(jīng)打完了,一手叉腰一手拿著掃把指著秦子征:“你跑呀,你不是挺能跑的么?繼續(xù)啊。”
秦子征渾身上下除了臉,沒得一處不疼的,正縮著身子躲在一個墳包后頭哭。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還含糊不清的罵道:“蘇吉祥,你這個破鞋,你等著,老子遲早有一日要你跪著求饒。”
蘇錦言冷哼一聲:“我等著,要是沒那么一日,你就是龜孫子。”
方才氣上心頭,一時間倒也沒注意這兒是墳地,這會子氣出完了,再瞧著這一片的墳包,她這心里就忍不住發(fā)毛了。
忍不住的哆嗦一下,捏著掃把轉(zhuǎn)身正要走,見秦子衡站在不遠(yuǎn)處,頓時心下一松。
秦子衡看了看蘇錦言,見她沒吃虧,也跟著心頭一松,可面上卻是一臉肅然,擰著眉頭冷聲道:“你也太不像話了,哪有姑娘似你這樣追著人打的。”
蘇錦言幾步上前,見他拄著十分排斥的拐杖,頓時一樂,也不惱,只道:“不出這口氣不舒服。”
躲在墳包后頭的秦子征抹了把眼淚,立時站起身來,氣焰也大了起來,指著蘇錦言便同秦子衡道:“大哥,你也管管蘇吉祥這只破鞋,連小叔子都敢打,很該好生教訓(xùn)教訓(xùn)。”
秦子衡理都沒理秦子征,伸手拉得蘇錦言一把,嘴里卻道:“有氣就告訴我,我?guī)湍愦颍覆恢詡動手。”
“好。”蘇錦言咯咯一笑,連忙應(yīng)下。
獨(dú)獨(dú)留下秦子征在墳地里風(fēng)中凌亂。
蘇錦言扶著秦子衡下山,順勢就扶著不放手了。
秦子衡掙脫幾回,見她跟狗皮膏藥似得不撒手,沒得法子便由得她去。
只斟酌幾番,這才開口道:“我方才的話,不是隨口說說的。”
若是下回她心里還有氣,他是真的能幫她打人的。
“嗯,我也不是隨口應(yīng)的。”蘇錦言笑道。
不管他這話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兌現(xiàn),蘇錦言心里都挺高興的了。
照著這樣發(fā)展下去,她這炮灰的命運(yùn)肯定會移了原小說中的軌道。
不敢說如今的秦子衡有沒喜歡自己,但能肯定的是,他不討厭自個了是不是。
兩人一人說得一句,便再沒得話,慢吞吞的從村尾走到村頭,隔著老遠(yuǎn)瞧見秦家門前又圍了不少人。
秦子衡同蘇錦言頓時腳步一停,對視一眼,面上的神色一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