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又同秦子征道:“你這敗家子,老娘我早就說了那劉桂香就不是什么好東西,偏得你還將她當寶貝似的,你看看,你看看……”
秦子征本就一肚子的火氣發不出來,又聽得張氏叨叨絮絮的說個沒完,更是煩躁得很,大叫一聲,直將屋里頭的幾樣家具都摔摔打打一通,這才奔出門去。
一出堂屋就見蘇錦言在秦子衡身邊站得好好的,頓時心中的恨意更加濃烈。
惡狠狠的看得這兩人一眼,可到底什么都沒說,一甩頭便出了秦家。
張氏追了幾步出來,又一跺腳罵得一句:“討債的玩意。”
說著又轉回身去同孫婆子說起劉家退親要賠多少銀子的事來。
蘇錦言見風向不對,忙拉著秦子衡進屋,小小聲嘆道:“你這二弟姻緣不順啊。”
秦子衡將手上的東西收了起來,聞言看得蘇錦言一眼,也不說話。
秦子征之所以姻緣不順,還不是她鬧的。
那孫婆子來秦家的時候,面上還堆著笑,等走的時候已經是臉色鐵青的了。
還沒出半坡村,便狠狠的啐得一口,回頭看得一眼秦家那破舊的院子,罵得一聲:“什么玩意,還真以為自家是香饃饃了,也不看看干的是什么事。”
張氏本就不屬意劉桂香,這回親事退了,聘金什么的都得退回來,她這心情一下就好了,人也精神了不少。
不過秦子征出得門去,一去便是一整天,到得天黑透了都還沒回來。
張氏吃了晚飯早早就睡了,也不當回事,沒曾想這一晚上秦子征都沒回來過。
蘇錦言做早飯的時候便問秦子衡:“你說,他會不會想不開呀?”
秦子衡比蘇錦言還要了解秦子征,聞言只道得一聲:“不會。”
便再沒得下文。
秦子征一連兩天不歸家,張氏也不擔心,該吃吃該喝喝的,還不忘把劉家要賠的銀錢掛嘴邊。
距離鐘氏那日來半坡村也去了好幾天了,蘇錦言心里記掛著何老大那事兒,瞅著張氏的心情還算好的,便同她說得一聲要回梨花村一趟。
對于蘇萬福的事兒過去沒得幾日,張氏倒是想明白了,曉得蘇吉祥還在秦家,蘇家就不敢怎么樣。
聽得蘇錦言要回娘家,頓時眉頭就是一挑,拒絕道:“哪有人三天兩頭回娘家的,蘇吉祥,你現在可是我秦家的媳婦兒,家里家外的一堆事兒,不準回去。”
蘇錦言就曉得張氏這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不長丁點記性。
當下就道:“我娘早幾天來就說家里逮了幾條魚,讓我回去拿嘞,這都耽擱幾天了,也不曉得死了沒。”
秦家好些日子沒開過葷了,雖說魚這玩意不算什么值錢的,可有好過沒有。
當下張氏就道:“不早說,你早去早回就是。”
蘇錦言是想回去看看事兒怎么樣了,倒也沒打算帶秦子衡一道去。
見他又坐在西門的門口搗鼓那東西,便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
秦子衡也沒多說,只叮囑一句:“小心點。”
梨花村離百林鎮較近,蘇錦言兜過去買了幾條魚,又抓了只雞,兩手提得滿滿回了蘇家。
蘇家屋門半掩著,里頭卻是靜悄悄的。
蘇錦言推門進去,只瞧見蘇如意正在搬著小板凳坐在院子里做針線活。
蘇如意一見蘇錦言回來,頓時一喜,忙起身幫忙提東西。
嘴里又道:“姐,你怎么拿這么多東西回來。”
瞧見還有只雞,又道:“家里養著雞嘞,怎的還買只。”
又是雞又是魚的,蘇錦言提了一路,手臂早就發酸了。
忙一股腦的將東西都丟給了蘇如意,道一句:“改善改善伙食的。”
又問:“爹跟娘呢?”
蘇如意手腳勤快的將雞放進雞圈里,又拿了木盆來把魚養上,聞言朝關起門來的堂屋努了努嘴:“在屋里頭嘞,正跟何伯伯說話。”
“何伯伯?”蘇錦言眉頭一挑,倒沒想到會這時候碰到何老大。
想了想又對蘇如意道:“我去聽聽他們說什么。”
蘇如意應得一聲,抬起頭來,蘇錦言人就已經不見了。
堂屋的東墻正開了個窗,蘇錦言偷偷摸摸的繞到后頭去,就躲在窗下偷聽。
何老大同蘇正禮以及鐘氏的談話已經接近尾聲了。
正道:“五千個餅可不是小數目,我雖把價錢壓了下來,可你們怎么樣也該有掙的。”
“正禮老弟,你仔細考慮考慮,若是你們一直都這個價的話,我就只要去找別個了。”
蘇正禮正襟危坐,沉著臉色也不說話。
倒是鐘氏神情緊張,有些意動了。
何老大將這夫妻兩個的神色都看在眼里,又添了一把火:“弟妹,你勸勸正禮老弟,咱們要是合作起來,日后可不止一個五千了。”
這么多年來,蘇家也是窮怕了的,好不容易能有掙錢的營生上門,鐘氏比蘇正禮更容易心動。
她坐立不安,雙手絞著衣擺,咬了咬牙,看向蘇正禮:“當家的……”
才說得一句,便聽得蘇如意在屋外大喊一聲:“娘,姐回家了,還帶了魚跟雞回來。”
鐘氏一聽蘇錦言回了,頓時心下一松,面上的糾結之色一掃而空,忙應得一聲站起身來就開了門。
蘇錦言剛才聽得那何老大說上兩句便曉得他什么意圖了。
頓時就又從屋后貓過來,讓蘇如意喊一聲。
鐘氏見著蘇錦言就跟見著主心骨似得,當下就拉著她往灶房里頭去。
“你回來得正好,這何老大說,要五千個餅,讓咱們讓讓利,按兩個餅五文錢算,你看怎么樣?”
蘇錦言一眼就瞧出鐘氏這是心動了。
顯然是沒將自個上回的話太往心里去。
當下眼珠子一轉,張口就胡說八道:“娘,這事兒你跟爹看著做主就是了。”
又道:“不過,我剛才去鎮上,去賣餅的鋪子瞧了瞧,似咱們那樣的餅子,得五文錢一個,還沒咱家做的大。”
瞅著鐘氏的臉色又道:“娘,這何家的是要這么多餅往哪兒賣呢?”
鐘氏眉頭緊蹙,不大相信蘇錦言這話,猶疑道:“不能夠吧,他說是幫親朋好友訂的。”
蘇錦言一笑,也沒多說,只道:“娘,你跟爹才是家里當家做主的,我就這么一說,該怎么的也還看你們自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