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蘇萬福從半坡村回去,確確實實是叫張氏同秦子征兩人給襲擊了。
彼時蘇錦言才從劉家手里得了十兩賠償的銀子來。
這兩母子覺得蘇家一家子窮酸樣,蘇錦言肯定是拿那銀子去填補娘家的,兩人合計著半路上把蘇萬福身上的銀子搶了就是。
可哪里曉得,蘇萬福素來是個在地里干活慣了的,別的沒有就是有一把力氣。
兩人合起伙來也沒占到什么便宜,錢沒搶到不說,還鬧得一身的傷。
最后還是張氏拿了石頭將蘇萬福敲暈了,兩人才得以逃脫。
張氏同秦子征一連幾日的不對勁,可不就是擔心這事被揭發了。
那蘇萬福若是死了倒還好,一了百了的也沒人曉得了,可要是沒死,他們的罪行便都要被抖出來了。
所以蘇錦言一下套,這兩人便立時上了鉤。
蘇萬福這么多天來,從未對人說一句,也確確實實是不想蘇錦言難做,可此時這母子兩個一點都沒有悔悟之心,反而顛倒黑白,不由得也是氣惱。
秦子征曉得這事一個字都不能認,當下就道:“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的,我看你們蘇家就是窮得揭不開鍋了,想來我秦家訛筆錢吧。”
“蘇萬福,你說的話可屬實?”秦子征話音剛落,擰著眉頭踏進秦家院門的里正趙德海帶著怒意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這十里八村的,多少年來可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事兒,還別說是自家人咬自家人的。
趙德海眼神犀利的看得秦子征一眼,冷哼一聲。
秦家這二郎是什么貨色,他也是再清楚不過的,秦大勇這人又勤奮又能吃苦,就不知怎么養出這樣的敗家兒子來。
秦子征一見趙德海,頓時就像老鼠見了貓似得,腦袋一縮,便再不說話。
蘇萬福道:“自是句句屬實。”
趙德海不疑有他,眸色深沉的將這院里的人都打量一番,這才又對著眾人道:“都回去吧,時辰不早了,孩子們都還沒吃飯。”
他這人素來要面子得緊,自個村里出了這樣的事兒,只管關起門來解決了就是,若是鬧到外頭去,他這里正面上也沒光。
將一眾看熱鬧的都趕了回去,這才又背著手同鐘氏道:“這事畢竟不是什么光彩的,若是鬧大了也不好看,咱們就關起門來解決了就是。”
鐘氏也是個明事理的,自家女兒成了秦家人,日后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可能真鬧得不可開交將人送去大獄里。
聞言便點頭:“里正說得對。”
趙德海壓根就沒詢問張氏的意思,自行進屋去,尋了個干凈的位置就坐下。
鐘氏同張氏連著幾個孩子尾隨在后。
堂屋里一下子站滿了人,趙德海將幾人都打量一遍,點了秦子衡出來。
“大郎,你自己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子衡一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聞言都也不抬,只道:“沒什么好說的,誰說真話誰說假話,看證據就是了。”
儼然一副兩頭都不偏幫的意思。
蘇錦言連忙接了話道:“對,里正,咱們看證據,他們兩個黑了心肝的,差點鬧出人命來不說,還想殺人滅口……”
她話音一落,秦子征就連忙辯駁:“蘇吉祥,你少在這里胡言亂語,滿口噴糞的,我告訴你,我們秦家就算有銀子也不會叫你訛一文過去。”
“誰稀罕你們秦家的銀子了?你們秦家的銀子不是你爹掙的就是你哥掙得,你有什么臉面說的……”
“我有沒有臉面也論不到你來說,就算家里的銀子我沒掙一文,可我也是姓秦,你算什么東西……”
蘇錦言同秦子征一人一句,頓時又吵得不可開交起來,屋里屋外的就只聽得這兩人的聲音。
“夠了。”
趙德海忍了又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們兩有完沒完。”
蘇錦言同秦子征被趕了出去。
從屋里頭出來,皆是一副橫眉怒目的模樣。
秦子征恨得咬牙切齒,只覺蘇錦言就是顆災星,罵得一句:“破鞋。”
蘇錦言也不逞多讓:“你個賊子。”
張氏往日里雖是個彪悍的,可也是個怕事的,沒得秦子征在旁監督著,不得片刻就全部都招了。
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直說后悔,對不住蘇家人,不該起那些個心思。
她也是真個怕了,放低姿態只求鐘氏原諒,別將事兒鬧得太大了。
鐘氏氣得發抖,可也不能真將事兒鬧得太難堪,很是罵得幾句,便也只能作罷了。
趙德海見蘇家的沒有得理不饒人也是松了口氣,便道:“我看,這事全是二郎那小子起的壞心。”
“也都是孩子之間鬧出來的事,讓他給蘇家這孩子賠禮道歉,這事兒就這么揭過去得了,梨花村同半坡村也就那么點距離,日后總有要見面的,沒必要鬧得太僵了。”
張氏連連點頭:“這法子好,這法子好。”
索性蘇萬福沒什么大事,鐘氏為著蘇錦言也不深究了。
可秦子征一聽張氏把什么都招了,還讓他伏小做低賠禮道歉,不由得便急得跳腳。
“娘,你怎么能這樣呢,你讓我以后怎么抬頭做人?”
蘇錦言輕哼一句:“你連事兒都干得出來,還怕抬不起頭?”
“少說一句。”鐘氏已經默認了里正的做法,不想將事兒鬧大,扯得蘇錦言一把,警告一聲。
秦子征卻是死不認賬,反正蘇萬福又沒當真被打死了,他也死豬不怕開水燙,頭一擰就惡狠狠的瞪向蘇錦言,道一句:“讓我賠禮道歉,做夢。”
說著便摔摔打打的進了東屋,再不出一聲。
趙德海將這一幕看在眼里,也露出幾分不悅的神色來,對張氏道:“大勇家的,大勇常年在外打拼,你就更應該好好教孩子,你看看二郎這性子……”
說著又是嘆口氣。
秦子征不低頭,誰也拿他沒得辦法,見張氏再囂張不起來,鐘氏也沒說什么。
拉著蘇錦言道:“天色不早了,娘也該回去了,你沒事就好。”
說著又看向張氏一眼。
張氏今兒被嚇得不輕,恍恍惚惚的,早沒得了今兒趕回來時的氣焰。
蘇錦言不曉得鐘氏同蘇萬福怎么就突然來了,此番見事了了,便道:“娘,我送送你們。”